渐渐变成一种期待,我也愈来愈懂得怎么吐。为了不弄脏头盔的下颚周围和袴裙,以及为了晚点比较好清理,我会选择地板平整的地方吐。不能在有高低落差的角落,因为和地板之间有缝隙,所以很容易残留脏东西,而我也会因此又被吼骂。
「男生那边……真的每天都很辛苦呢。」
女生也在同一处道场练习,但内容不同。她们共有五、六人,都在另一端安分地练习。
「别讲了,直美……少和我说话。」
这不是害羞也不是客气,而是我十分清楚,如果被学长们看到有女孩子关心我,隔天会有很恐怖的遭遇。
只不过,我有时仍会和直美一起回家。若从国中走,到中间为止方向都一样。
「正治……你变强了呢,我大概已经连你的脚边都构不到了吧。」
是那样吗?这时期我所变强的,大概只有毅力和胆识吧。
「完全不行啦,老是被打飞出去……我的技巧一点也没进步啊。」
「才没有啦。」
不知从何时起,我的个子已经长到直美得稍微抬头了。
「现在的正治……很帅喔。」
听到这句话后,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走在前头的直美也回过头,于是我们面对彼此。
昏暗,没有行人,住宅区的道路。
某处有只猫低声呜叫。
国中生的直美早已不那么像只青蛙,怎么说呢,就是有着一张普通女性的脸。我没办法从正前方看着直美,只好眼神闪烁地来回看着在她的头后方延伸的星空,以及一旁挂着眼科招牌的电线杆,思考究竟该如何回话。
忽然,直美的脸背对我。
在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微微地发光,仿佛拖着一条尾巴——
「再见……晚安。」
明明我们还要继续走同一条路,直美却先离去了,她独自踩着快速的步伐回家。
当然,我如果要追也是能追上,但是,我却莫名觉得不能那么做。
直美,你刚才该不会是哭了吧?
然而,国中时期的我哪怕是青梅竹马,根本没有闲工夫去在意他人。当我从二年级升上三年级,来了个剑道四段的英语老师之后,练习就变得格外严厉。
「正治,左脚!」
左脚不能退太多、拉近时再快一点——我一再被提醒这些事。
「是!」
不过,能够做像样的练习依旧让我非常高兴。最重要的是,不必对新生做那个连续三十分钟不中断的「地狱练习」。光是这一点就让我非常有得救的感觉,因为那毕竟不是什么好作为。
但是,哪怕正经练习了三个月左右,过去这两年的空白也不是能轻易弥补的。
我在全中地区预赛的第三轮赛中,居然遇上了那个市原辽,还被他轻松打出局。被拿走了两支,却花不到一分钟啊!
之后辽成为福冈县的代表选手,在全国大赛也进入前八强,让人看到他的活跃。
太耀眼了。辽巧妙拿捏缓急的比赛过程仍和当年一样,甚至更加磨练在引诱对手的「崩」上;他的剑风对我而言,实在是过于耀眼。
而辽在秋天时到家里找我。尽管自己在剑道上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成绩,但我依旧想上高中,因此一反平常地在房里准备升学考试。
「嘿,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正治面对书桌的样子呢。」
「你很烦耶……好啦,坐吧。」
母亲马上端着茶水和煎饼上楼来。
「啊啊——辽才不吃那种穷人的东西,拿下去啦。」
事实上,辽是个家境还不错的少爷。
「才不会呢。对吧,辽同学。」
「是的……我很喜欢煎饼。那么我不客气了。」
干嘛讨好这种五金行的阿婆,但在我这么想的同时,也对辽良好的家教产生好感。这人是我的儿时玩伴,而且早在两年半前就分道扬镖,却突然像今天这样来找我。这令我莫名地开心,自然而然露出笑容。
「啊,恭喜你进入前八强……我好像还没说过吧。」
这句话我也坦然地说出口了,或许该算是幸好自预赛落败后已过了一段时间吧。
辽摇摇头,浮现出苦笑。
「那是因为我在预赛赢了正治、获得自信,然后乘上那股气势而已。」
「哪有啦!我和你啊,已经有这——么大的差距啦。现在你可不能因为赢了我这种人就高兴啊。我……光是读的学校就选错了。」
我其实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就算没有可靠的指导老师,但只要自己好好练就能变强。光是学校的社团不够,也能去警察道场练习。但是,是我自己不那么做的。是没有那么做的自己的错。然而我不想这么说,因为我不想承认,仍想要怪到其他事物的头上。
忽然间沉默弥漫,当我把目光移回去时,发现辽以非常认真的眼神注视我。
「那个,关于学校……正治,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读福冈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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