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这么一来,我连剑道里没有的技巧都毫无保留地使出来,也试着或踹或肘击。但是也都没有用。用了手肘反而被固定住,而且仿佛被迫跳国标舞般在道场里被牵着四处走。
这到底是什么——
无须多说,那是场练习。不论我如何攻击他,他都神色依旧地全数化开或承受,不对,是仿佛在训诫我「不是那样」般,稍微将我推了回来。
我感觉到了。
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疯狂逐渐衰弱。
感觉到暴力的冲动逐渐淡化。
同时,我也不得不承认剑道并非互相厮杀的工具。
不,这算是剑道吗?剑道是这种东西吗?如果是,以前我学的究竟是什么?那我不就是根本什么也不懂吗?我不是根本连剑道的「剑」字都不认得了吗——
但是,那令我觉得悔恨、羞耻、没出息,于是我把木剑丢向那位老师。接着我因为束手无策,所以上前抓住他的木剑。结果——我居然被扔了出去,身体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
一瞬间,我做好会被摔在木地板上的心理准备。但是,背部承受的冲击小到仿佛泄气一样,与其说被摔下来,不如说是被放下来会比较贴切。
那老师把我压制在地上,更用力锁紧我的手臂说道:
「……你的攻击很不错。不过,今天你先放弃吧。所谓输,既不是死也不羞耻。」
我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如果是现在的自己,应该会毫不犹豫地说「我认输了」吧。
然而当时我太年轻,非常冒失地瞪着那名老师,还想找出反抗的方法。
到这里,我的记忆中断了。
后来我从指导老师那听说了那名老师的名字。
桐谷玄明。
我把那名字刻在内心。
我想要改天直接去找他道谢,我想再见他一次。是他亲身告诉我剑道不是互相厮杀的工具,且应该是为了制服暴力而存在。还有,如果可以,我也想告诉他:「托您的福,我再次走在这条剑之道上。」并告知过去的种种。我带着这想法,当上老师后也从头到尾读遍了全剑连的会报等等,但他似乎和这些事物无关,所以目前我还没看过他的大名。
但是,从那之后过了二十几年的岁月,去年秋天我指导的甲本早苗告诉我说她要让神奈川的桐谷道场关照一阵。我觉得这应该是某种命运,于是下意识地将那名字念了一遍。是桐谷道场啊。您若是自身拥有道场,就会是那个名字吧——甲本或许是觉得我的样子很奇怪,于是问我是不是晓得。当下我马上回答不知道,但我认为恐怕不是那回事。也许有调查的需要。
接下来说一下那之后的事吧。
之后井上他们以到了二十岁为理由,从那种集团里金盆洗手了,所以没有报复我。不过,他们如果找上门来,这次我会以不让人受伤的方式对付他们。但是,看来是对方十三个人打输我一个产生影响了吧,我甚至没听到井上他们盯上我的谣言。此外,我在高中毕业后进入北海道一所美术大学。我以前只在课堂上画过画,但毕竟很喜欢而且成绩也不错,所以带着姑且赌一把的心态报考——结果考上了。于是我暂时离开福冈,这或许也成了一段不错的冷却期。等我回来后,据说井上他们已经离开福冈了。
辽那一年很遗憾地没能称霸全国,不过仍缔下进入前四强的好成绩。他毕业后进入东京的大学,并直接在那边就业,还结了婚,现在已经是三个女儿的爸爸了。寄来的贺年卡上没有辽的身影,每年都只有女儿们的照片。不过,这也是一种人生,很好、很好。
接着来说直美吧。
幸运的是,她的左脚免于截肢。似乎留下了一定程度的后遗症,而且视力也变差不少,但好像对生活没有太大的影响。脸倒是教人意外地一如原样。不过,毕竟她和我同年,所以现在也是有些岁数的欧巴桑了。
现在她在西新商店街的小巷子里开一间小小的酒馆。
我每晚都会去她那儿。
「真是的……这里可不是你家啊,不可以睡觉喔。」
「……我才没睡啦。只是……稍微眯一下眼睛啦。」
直美在吧台另一头「呵」地发出笑声。
「就算你这么说,之前还不是呼呼大睡。真是,今晚我不给你酒喝了,给我乖乖回去。」
直美住在店面的二楼,我则住在附近的公寓。
「对了……伯父七回忌(注:祭祀法会的名称,于去世六年后举办。)是什么时候要办?」
伯父在六年前因为心脏病去世,直到离世前都把我当儿子般疼爱。
「……啊,你不是说可以去吗,就定在下下礼拜的星期天啊。」
唔,这可糟了。
「那个,下下礼拜啊……我还真是糊涂了,那一天刚好有比赛呢。」
直美轻轻微笑,稍微摇了摇头。
「……你不必在意啊,反正只是在家里请和尚来念经而已。你只要改天来上个香就好了。」
她边说:「喝吧。」边把茶杯递给我。
「什么啊……是混绿茶的酒啊?」
「只有绿茶。喝了这杯醒一醒酒,快点回去吧。明天还有晨练吧?要是带着酒臭味,会被社团的学生们嫌弃喔。」
好、好,我知道了。
那么,今晚就先喝到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