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改变态度?」
隆明点点头,却不说话。
「哥哥的那些惨叫声究竟是怎么了?都到这年纪了,不可能会被老师杀掉吧。」
那种情形早已是陈年往事,现在典光没有制服我们的体力。
此时隆明点了一下头,环抱双臂。
「玄明……这间道场啊,决定由我继承了。」
我搞不清楚来龙去脉,十分困惑。然而一股类似混杂了疑问与愤怒、非常不可思议的感情,旋即从我的心底涌现。
若在从前,我能说出:「是吗,那你加油。」但事情已不同了。根据那晚佳美的话,所有关于继承这间道场的种种,对我而言都是无比肮脏的事物。那简直就像赤手尽情揉捏金钱、欲望与血肉般地不祥。
「是因为那个吗……因为我不是桐谷的人。」
隆明诧异地睁大眼睛。
「你……早就知道了吗?」
「是啊。」
「什么时候?」
「谁知道是什么时候。」
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装傻。
「是吗……你已经知道了啊。」
他松开双臂,但又重新抱在胸前。
「……玄明,你去念大学,毕业后就给我去当警察。」
不论是命令的语气或对话的内容,都教我不快。
「还真是堂堂正正的命令呢。」
「少打哈哈!」
「……老师说了什么?」
「是说关于你将来的走向吗?」
「我是说哥哥继承道场的事。」
他眨了两、三下眼睛。
「……如果讲真的,老师应该是希望由你继承。但是,那样子……似乎不太好办。」
「所以我现在才问,哥哥之所以想要继承,是因为我不是桐谷家的人吗?」
「咕噜。」喉结发出声音、上下移动。
「……你如果要那么想也没关系。」
「对就是对,不对就是不对,讲清楚就好了啊。」
连接主屋的门口似乎有人。大概是母亲吧,这样偷听实在太没礼貌了。
「……两边都说不上。」
我不禁叹了口气。
「哥哥,你变了啊……怎么了?你的脑袋烧坏了吗?」
出乎我意料地,隆明露出了笑容。
「……或许就是那样吧。」
这句话肯定的究竟是什么?是指发烧,还是坏掉的脑袋?
「……不管怎样,玄明,你离开家吧。不要在神奈川,去其他地方吧。去东京的大学也好,或者干脆到九州也好。你就算现在开始准备,也能拿到推荐吧?如果有什么事,也可以问我或找老师帮忙……你就去外头修行一番吧。当有一天得继我之后接手这间道场时,你如果只晓得桐谷的剑道那可不好。去看看这个大社会吧,玄明。」
我认为继续讲下去也是白费,于是起身。但是,在最后,唯有这问题我想问他。
「……哥哥,你为什么突然想继承道场?」
紧接着不知是怎么了。
隆明瞪着面朝后院、一片漆黑的窗户。
「我现在也……一点都不想继承。但是我同等地,不对,是更强烈地不想让你继承。既然那样就由我……现在就由我来继承。」
我实在猜不出这是什么意思,但从隆明的表情,我能充分感受到那句话并非谎言。
我这绝不是耍脾气,但在高中时期的恩师介绍下,我进入了大阪的大学。当然,我不是为了念书而入学,因此虽说是大学生活,但我依旧过着从早到晚不停练习的日子。
我也去社团指导练习无数次。关西圈的大学不说,那些用电话联络的只要没被我拒绝,不论是地方道场还是剑友会,我都积极前往。
我还遇见数名无论如何奋斗也敌不过的同辈剑士,同时亦认识许多帮我练习、给予诸多建议的高段者。我一方面为接触各种剑风而愈加磨练的自己感到高兴,另一方面,也对给予自己这机会的隆明产生坦然的感激之情。
然而呢……
当我走在这世间,愈是增广见闻,在我内心有个东西便愈显得渺小。
那就是桐谷的技巧。自幼便被典光灌输、彻底浸入这身体的剑道,以仕挂和纳的形为基础,激烈地互相碰撞的练习——
这种剑道不存在于任何地方。古流剑术我是不清楚,但至少在练剑道的道场里,没有类似桐谷流仕挂和纳的攻防。有些流派团体亦有压制技和踢技,但只要看他们练习,便晓得那是似是而非。
说起来,剑道是透过跨越流派隔阂而发展起来。
古时的剑术是用木剑做形练习。基本上,形式是师父与弟子的一对一。当然,不会真的互击。这些技巧自然而然地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