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在同一组,所以至今我曾数次和伶那对战,我也好几次用击面或击腹打中她。不过说实话,我没有胜利的感觉。因为在那之前,我已被她打到十次、二十次。
现在我也总是带着莫名的不情愿,将剑尖指向伶那。
她要是散发气势,我基本上也会回敬。对于那样的自己,我感到极度空虚。明明里面没有任何干劲,却装出有的模样。
一如往常,伶那构持在上段。由于竹剑在上方,因此不能单纯地以加法测量距离。不过,我已逐渐晓得该怎么对付。
当我构持在一般的中段时,约是自己竹剑的剑弦折回的部分和对手脚尖重叠到的程度。这正好是我的远间。只要用这当作基准,无论对手是上段或中段,我都不会误判距离。不过,如果一一测量便会被攻击,因此我必须快点能用感觉测量出这段距离。
来了——
我能看到伶那要出招的动作。但是还没办法把握那时机抢先一步击打,光是拨开就很吃力了。
长距离的单手击面。当我应击并打算从右边切过时,伶那便会马上回身并压下手套。我是能理解,只要那么做就能预防反击,在最糟的情况下也能用拳头避开,还可以争取到恢复成诸手的时间。尽管我很清楚这点,但我就是排斥。我非常排斥让那种行为成为习惯、如流水般自然而然做出的这点。
没办法,我只好带入剑锷相推。朝左挥后从右边击打,我想这是常有的方式。但是,我朝左挥并边转身从左边击打。换句话说,动线有如朝后方写个「ㄑ」字,打出退击面。这一招常常能分出结果,但刚才被闪过了。
我觉得被闪过也没关系。如果被人用竹剑拨开,那没办法。不过,我讨厌被人用转头闪避。我觉得那很狡猾。那如果是在当下不小心做出来,我还能接受。但是伶那不同,她打从一开始就不想使用竹剑。很显然地,她只想着不要被打到会算作一支的部位就好。
当我想着那些时,她正发狂似地朝我连续攻击。有如互悬练习,她完全不躲避我的击打,仿佛比较快打中一支的才算胜利般,对我使用乱击。
这种的我也很讨厌,我不想用这种打法。
我无法想着为了打出一支,所以不论打中哪里都无所谓。我讨厌攻击腹部时一个没打好,害得手肘被打到;亦无法认为击面没打中头顶也无所谓,或击手没打中手腕也没关系。我想要全都以竹剑避开。虽然有无法办到的时候,但我认为这么做是理所当然。
但是,那样绝对会来不及。如果被像伶那这种运动神经超好的人用乱打攻击,我绝对会输。而且对方的竹剑是专作攻击,我的竹剑则是攻防两用。与其说是二对一,不如说是一对零点五。不可能会赢。
「面呀啊啊啊——!」
在我几乎感到疲倦而停下时,彻底被击中了。虽因为是互格练习,所以没有裁判,但是我知道刚才这一击打中了,是我吃下一支落败。
是的,我输了。
「你是怎么了?最近都没什么劲。」
听到这句话,但我也说不出:「都是因为你。」
「嗯,那个……家里有点事。」
「家里怎么了吗?」
我父亲好像要去东京,可以的话我也想跟去,然后可能的话我想要回东松。这话我也说不出口。
「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由于我已换好衣服,于是轻轻挥手说:「掰罗。」便先离开更衣室。
「辛苦了,我先回去了。」
正在打扫地板的一年级生们,精力充足地对我说:「学姐辛苦了!」虽说是一起入社,但对这些孩子们而言,我也算学姐呢。对不起,我是个如此优柔寡断的二年级生。
我小跑步到外头的道路,道场的灯火从我身后逐渐远离。
朝着上方,我吐出长长的叹息。
十月里带着些许温暖的夜风。美丽的满月。来到国道后,虽不是剑道社的,但有许多其他运动社团的学生正走向车站,所以这约有一公里的黑暗乡间道路不会让人感到可怕。或者说,是感觉散漫的集体放学。如此安稳的气氛,多少拯救了现在的我。
走在我正前方的女生正在讲手机。
这样啊,原来还有这个方式啊——我边想边从书包口袋里拿出,那是父亲买给我的薄型且相当新的机种。
我在电话簿里打上「矶」搜寻。
于是,直接出现「矶山香织」。
到此为止,至今我已不知做过多少次了。但我总忍着没按下通话键。如果心情不好时打过去,再加上听到她的声音,那不是变得更加难受、更加寂寞,感觉内心会一蹶不起吗?以前我都这么觉得,但我心想,今天应该已经没关系了吧。因为,出现了我能回去的可能性。听她的声音并和她说话,如果确定自己的确想回东松,就那么做吧。
我尽量平静地按下按键。
电波发出寻找矶山同学的声音。你在哪里?都已经这个时间了,练习应该结束了吧?是在巴士上吗?或者,是在横滨车站附近?
找到了。铃声开始响起。
我等了非常久,但是没有转入语音信箱。
「……喂喂?」
是意外平静的声音。
「喂喂,是我,早苗。」
「嗯……怎么了?」
真是的,怎么是这么温柔的声音。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