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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母亲抱紧了我。
「我还以为会有什么万一——」
母亲说道,接着第一次哭了出来,她的脸埋在我运动外套的肩上。
那不知何时缩得渺小的双肩,我用五分的力道紧紧抱住。
「别哭啊……抬头挺胸啦……你是我们的骄傲吧。」
母亲点点头,抬起脸来。
「……那就麻烦你了,香织。」
我回答:「知道了。」这次是哥哥抱住母亲的肩膀,两人走出病房。
窗边放着一张小桌子,以及两张有扶手的单人椅。我将其中一张拖到床边。
然后让椅子依附在父亲左侧。
我稍微掀起棉被,让他的右手露出来。由于插着点滴的针而无法移动,但至少能看到手。
他的手掌有如汉堡般厚,手指也很粗壮。不过,没有竹剑茧。忘记是什么时候了,父亲说那只有在他年轻时曾长过。
我看着自己的手比较。虽然有厚度和大小的差异,不过,手的形状相同。非常相似。
我试着触摸,十分粗糙。
父亲的手,原来是这样吗——
我似乎也稍微睡了一会。
之所以醒来,是因为听见呻吟,或者该说是清痰般咳嗽的声音。
我心想:「啊。」赶忙将手缩回来。盖好棉被,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依旧观察着沉默的父亲。
嘴巴周围开始长出薄黑色的胡碴。若定睛看着,会发现他的嘴唇在微微颤动。
「……你醒了?」
他的嘴唇嘟成「唔」的形状,眉毛似乎在绷带下皱起。
「嗯……啊啊……香织吗?」
尽管我不会担心父亲会不会就此昏迷不醒,但是当他清醒时,我仍觉得「太好了」。
「嗯,妈妈和哥哥已经先回家了。」
他又一副不悦地把嘴巴变成へ字型。
「……这么说来,这里是医院吗?」
原来如此。因为眼睛看不到,所以来到这里的事情前后也不知道啊。
「嗯,对。是花泽综合医院。」
「我的眼睛……睁不开。」
「因为包着绷带啊。」
「为什么?」
「因为你受伤了。」
「手也是吗……」
只有右手在棉被里弹了一下。
「啊,不行啦,你还在打点滴。」
「我的右半边不能动。」
「因为用石膏固定住了。」
他本身似乎思绪十分混乱,所以我将大致经过说明给他听。唯有视力可能会受到影响这点,我只字未提。
「已经快五点了,早上五点。外面还是一片黑。」
「那,那个……动粗的男子怎样了?有听说吗?」
唉呀唉呀,真是了不起的警官魂。
「听说只有擦伤啦。总之,似乎会在拘留所过一夜。」
「这样啊。」父亲放心似地吐了口气。
尽管看不见鼻子和嘴巴,仍能十分清楚他在微笑。
我们相对沉默了一下子。
我从窗户下看到打转的红灯灯光。原想说:「又有急诊病患了。」但我打消念头。
忽然间,父亲问我:「妈妈有哭吗?」我只回答了:「嗯。」至于「那你呢?」的问题,我则回说:「没有。」
「……你八成是觉得我做了件蠢事吧。」
我默默地摇头,但后来才察觉到他根本看不到。
「我才没有那么认为啦。」
「从旁介入别人的情侣吵架,报上自己是警官后还差点被逃掉,结果追上去却被车子撞了。」
「我说我才没那么认为啦。而且……你是为了保护快要被撞的男子,所以才撞上去的吧?那样的话,也是没办法……虽然不能这么说,但我也不觉得这很蠢。只不过……」
在我的脑中,仿佛亲眼看见般描绘出意外的画面。
「你不怕吗……当你把那男的扔出去,自己撞上车子的时候。」
父亲用鼻子哼气,然后微微一笑。
「怕啊。现在回想起来……反而会发抖呢。不过……那个当下我只管拼命,绝对不能让这男的死掉——我只想着这件事……虽然很对不起,但是在那个瞬间,我完全没想到你们这些家人。可是,请你们谅解……」
在我眼中,父亲虽面朝天花板,却仿佛低下了头。
「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