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加的力量大到令人颤抖,手中的文库本发出了悲鸣。
「……什么真心啊?你如果以为在学剑道的只有你自己,那就大错特错了。而且你的思考方式太极端了。什么兵法这个那个的,搞错时代也要有个限度……没错,大家都那么说呢,说矶山同学不在感觉爽快多了!」
不对,我并没有打算要说到这种地步。可是——
「我是不知道全国国中组第二名什么的啦,不过还不是不甘心轮给我,老是钻牛角尖嘛!不管你再怎么逞强、再怎么说话粗鲁,输给我的事实既不会改变,过去也不会消失。你就认了吧?也给其他人一些尊重吧!」
住手!——小小的我呐喊着,可是,高举起的右手没有停下。
文库本的书脊一角猛烈地撞击地板,一度像是要从中央裂成两半,但随即翻身似地让封底盖在上方,倒在地上。
我看着书,才终于恢复神智。我居然把这么小的东西摔出去,真是太糟糕了。
「啊,对不起……」
我蹲下去想要捡起文库本,但是——
「咿!」
我的右手突然被踩住。
深蓝色的袜子;还不算脏,有绿色线条的室内鞋。那全新又呈现锯齿的鞋底,狠狠地咬住我的手背。
「好痛!」
「西荻……」
矶山同学一扭,转动脚踝。我手上的皮肤,有如快被撕裂般地卷成漩涡。
「对不起、对不起……」
「别说了,少那么轻易地道歉……西荻,我现在可是极度地开心。」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而她正以竹剑袋上那般若般的脸孔俯视我。
「既然说到这种地步,就代表你也已经觉悟了,对吧?」
我拼命摇头,但她仍不原谅我,也不放开我。手上的痛让我几乎要哭出来。
她蹲了下来,使得重量又增加了。
「咿咿——!痛!」
「……我很期待下个礼拜的解禁。到时候,你就用刚才的气势尽管朝我来吧,我也会毫无顾忌地击败你。」
鞋底终于离开了我的手;矶山同学绕向讲台方向,走出教室。
鞋底的印子清楚地留在手背上,上面附着一些像是垃圾的脏东西。
我抱住自己的手,哭了。
另一头的学生问我有没有怎样,但我什么也无法回答,我已经因为过度难过而无法理清任何事了」。
为什么,我和她总是会变成这样子呢?
社团活动一如往常。小柴老师很严格,我们则很认真,而且整体的气氛很融洽。今天我是第一次打从心底享受没有矶山同学在的状态。
今天的练习中,主要是操练这阵子经常做的「8字」。有多名元立面向一名习技者,是反复式的应击技练习。
元立分成前后两列,习技者则站在两列之间。大部分会先决定要使用什么技巧,比如说击面,就从一边的队列前头使用击面。站在中央的习技者,要应对那击面并以某种技巧返击。当拾起残心转身后,对面的队列前头又会马上做出击面。这也必须应击,但尽量用和刚才不同的技巧反击,接着拾起残心。转身后,下一个攻击又会过来。应击并返击,然后下一个。应击并返击,然后再下一个——
让习技者做出返击技的元立,就会直接排到对面队伍的最后。换句话说,这是让习技者站在「8」的交叉点上,不断地应对元立们接二连三朝自己袭来的攻击,并逐一返击的练习。
饭野学姐这么说。
「那根本就不是『8』,而是『∞』才对。根本就是无间地狱(注:日文中的「无间」和「无限」发音相同。「无间地狱」是最底层的地狱,所受的折磨是其他地狱的一千倍。)。」
的确是。基本上规定一名习技者的时间是一分钟,但真的没有可以喘息的时间。事实上,从中途开始脑袋就会变得空白。我倒下去一次,宫田同学和久野同学也在结束后动弹不得。
不过,村滨学姐、野泽学姐、河合学姐不愧是顶尖三好手,一派轻松地做完,还说什么「两分钟也OK」。我忽然想到,矶山同学可能会说「我要练三分钟」吧,但是一想到中午的事,就赶快打消这样的想法。
我总觉得自己现在非常讨厌去想起矶山同学。
回到家,吃过饭、洗完澡后便开始读书。虽然很累,但身为高中生,这也是没办法的。下礼拜就要开始上学期的期中考了。
「欸,绿——子。教我数学啦,二次函数的。」
我走到隔壁房间,姐姐正在桌子前做指甲保养。
「受不了……你不懂二次函数的什么啊?」
「全部。像是依变数是什么?还有是依附于什么这样。」
她连一眼也不瞧我拿出来的课本。
「……这个嘛,意思是自变数在战争中输了,所以失去国家主权,变得必须依附于他人的意思喔。」
「骗人。」
「唷,你还知道啊。很聪明嘛。」
她把我的头来回弄得乱七八糟,而且还是用手肘。不过,我不能这样就生气,因为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