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承认是女儿的半妖精。埃尔嘉的精神在基底现实时间超过约半世纪的间隔后再次浮上。
拥有被爱的记忆,同时又沉浸在精神受虐待的记忆当中究竟会如何变质。
这个答案只有打开箱子的人才会知道……
【Tips】能够分析、推敲的东西,不能称为疯狂。完全无从理解,就连推敲都无法成立的感情,才是真正的疯狂。
像昆虫标本般被钉在刑架上的少女被放了下来,最后我还是选择解开封印。我撕去部分包覆住脸部的咒符,让少女的面孔慢慢露了出来。
我并不清楚这个举动究竟有多少意义。也知道这有可能是愚蠢且毫无意义的行为。
我只是想抱有期望。期望某个艾莉纱说不定会走到的可能性里,并不会是完全得不到救赎的结局。
我明明很清楚现实是如何,但还是愚蠢地怀抱那种期望。我很清楚有时让人从痛苦中得到解放的死亡才是真正的救赎。
那是个非常难受的过去。在我以埃里希的身分诞生之前,以「更待朔」这个身分死去的前世末期。
因为我罹患的是青年性胰脏癌。
那是让我光回想就会全身发寒的痛苦经历。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存在那种足以侵蚀精神的疼痛。虽然我在那连呼吸都觉得痛苦的地狱中与未来佛邂逅,知道有来世之后多少感到放心,但那种痛苦还是难以忍受。
真的很希望能跟人说我在临死前走得十分安稳。所以我理应十分清楚那个道理。就是真的有会让人打心里期望能早点死掉的现实。
少女褪色的发丝从撕开的咒符缝隙中滑出。原本是褐色的头发已经褪色,现在看起来像结上一层霜的色调。
接著看到的是细嫩端整,有贵族感的面孔。那感觉要比我现在年龄还要稍微年长的面孔,在带有稚气的脸庞上能看到严重的黑眼圈,还有因为在痛苦状态下陷入沉睡,而硬生生被刻在脸上的情绪。
我轻触少女的脸颊,发现她的脸颊就像头发一样,冰冷到彷佛结上一层霜。虽然还有呼吸,却冷到让人难以置信。人能以这种体温活著吗?
「……她相当接近妖精了。」
「咦?」
在我解开封印后就一脸担心地望著我的乌苏拉,看著仍未清醒的少女这么说。我带著不解的表情回望她,发现暗夜妖精似乎能看到某些我们人类看不到的东西,那红色的双眼多了几分严肃。
「竟然有这种事。获得人类躯壳的妖精想变回妖精……要是这样,说不定……」
那让人感觉到希望的话语,我却没法听到最后。
因为在我将埃尔嘉脸部的咒符全部撕去时,她也睁开眼睛。
她的清醒完全谈不上安稳。她的双眼就像从恶梦中惊醒般猛然睁开,茫然地望著前方,那无法聚焦的双眼毫无目标地左右晃动。
「啊……」
「埃尔嘉!」
「你醒来了~!?埃尔嘉~!!」
关心清醒同胞的两个妖精凑到少女身边,但少女并没有发出有意义的声音。那只是为了吐出肺中空气,声带不受克制时所发出的声音。就算两个妖精摇晃她的身子,在她耳边喊叫,少女都没有将意识转到她们身上。
终究是不行吗?我感觉自己做了残忍的决定,猛烈的懊悔让我几乎落泪,但是……少女突然跟我四目相对。
那松散的瞳孔收缩起来,她的脑袋似乎逐渐能处理构成影像的视界,只见她目不转睛地回望我的双眼。就像有明确意志一样。
「……埃尔嘉??」
「爸……」
当我用颤抖的声音试著呼唤她的名字,少女这才初次发出不同的声音。在那微张的口中能看到蠢动,似乎试著将意志转化成形的舌头。仔细一看,彷佛就连舌头也要限制似地都被打入了巨大钢钉。
「爸……爸……」
我们三人都出声鼓励她继续尝试。内心紧抓著她可能依旧保有理智的期待。相信她会带著笑容庆幸自己得救。虽然我认为妖精是让人摸不透的可怕生物,但从另外两人激动的态度,让我明白她们担心同胞的感情跟人类没有两样。
她们之间有什么交情吗?还是只因为是同胞,就足以让她们打心底期望对方能获得幸福?
「爸……爸……?」
然而我们,不,是我被迫面对现实。
期望只是虚无飘渺的东西。
少女看著我,呼唤父亲。那没关系。刚清醒不久的模糊记忆与视界,把色彩正巧与亲人相近的人误认,其实是常有的事。我自己有时在刚睡醒时也会分不出二哥跟三哥。
可是这不一样。有决定性的不同。
「啊……不要……爸爸……别对我……做残忍的事……我会道歉,都是我的错……」
少女依旧困在毁坏的自我当中。她仍停留在父亲,屋主还在这里时的状态。
语气越来越激动的少女似乎听不到我们的声音,那受到拘束的身体剧烈挣扎,发丝也变得无比凌乱。伴随骨头断裂与血肉扭曲的声响,拘束具遭到破坏,咒符也逐渐脱落。
看到少女裸露的肌肤,让我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她全身有许多缝合的疤痕,彷佛用余布修理的人偶,在手脚上都带有严重的摧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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