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巨鬼的反应速度超乎我的想像。只见她足以弥补单手劣势的速度转身,以反手拳的动作将盾牌扫过地面。迎面而来的是感觉足以将一辆轿车撞成废铁的盾牌。
就算脑袋有头盔保护,如果被那以反击形式挥出的盾击命中,我的脑袋肯定会番茄一样爆开。
所以我决定让<无形之手>处理一件新的工作。
一股来自上方压向我全身的冲击让我压低身子,而有致死威力的踢击随即带著令人疼痛的风压从极近距离的位置扫过。我刚才用无形之手强行让自己避开攻击。
我迅速控制无形之手从下方撑住我的胸部,拒绝往前摔。下一步我便重整姿势,在往右闪身穿过巨鬼身旁时,也送给对方膝部一记斩击。由于她的膝部包有用硬革制成的护具,所以在斩击挥出的同时也用无形之手使劲拉扯护具,制造能让剑刃斩入的空隙。
这就是我所设想的魔法剑士的动作。不是视状况切换魔法或剑术,而是混合运用。这样剑刃就能更加深入敌人的要害,各种技术也能更加活跃。
鲜血四溅,胸甲上沾染了蓝色血渍,斩断韧带的扎实手感……
「咕喔啊啊啊啊啊────!!」
在我感受到手感的下一瞬间,全身承受到猛烈冲击的我整个人飞了出去。
因为仅靠躯干力量维持姿势的巨鬼,直接用被砍伤的腿赏我一记膝击。
那是没能带上充分力量的一击。可是足以挡开武器的坚硬膝盖骨与会让人联想到桥梁钢索的强健肌肉,已经让那记膝击具有十足威力。
对手展现出难以置信的执著与斗争本能。只是斩断韧带就骄傲地认定已经让对手陷入瘫痪的我,犯下了致命错误。
我呼吸困难到快要吐出来。胸口剧痛,摔落地面的肉体在地上弹跳,全身都在为不当的对待向我抗议。
……要是晚一步让无形之手挡在自己与巨鬼的膝盖间,我可能就当场毙命了。
我死命抓住地毯制止身体继续翻转,重新站稳身子。胸口吃了一记疼痛到让我想哭的冲击,还有在地上翻滚弹跳时遭碰撞的四肢都相当难受。可是骨头没断,最重要的是我的小命还在。
以刚才那种威力,就算胸骨像牙签一样断裂,心脏被压扁也不奇怪。或许该庆幸我还好有花费够多的熟练度。
翻滚的冲击让我嘴里千疮百孔,我吐出积在口中的血液,发现用膝击还击的巨鬼似乎也难以维持姿势。她试图站稳右脚但却没能成功,直接跪地。
「咕喔……」
她抱著伤腿试图站起身子模样让我感受到的不是狼狈,而是心疼。尽管是身为加害者的我,还是会强烈地对勇猛强大的战士膝盖跪地的光景感到心如刀割。
然而就算处于那种状态,她依旧没有丧失斗志。瞭解自己右脚已经失去作用的巨鬼,立刻拋下对伤腿的执著,开始用嘴解开固定盾牌的绳索。
危险!就在我脑中闪过这个警讯的下一瞬间,盾牌已经砸了过来。
「哇!?」
我连忙蹲低身子闪避,只见那个拥有极大杀伤力的巨大飞盘穿过数秒前我头部所在的位置。餐厅的门扉被破坏,在彷佛为追求自由夺门而出的盾牌似乎飞到了让人听不见落地声的远方……感觉如果被击中,可能不是会被打个稀八烂,而是会被劈开?
那真是令人惊讶的斗志。尽管四肢有半数失去作用却仍未放弃击败敌手。她并没有像我一开始击败的六只魔物一样因为痛苦而动弹不得,那只要一息尚存就不会停止战斗的态度,让人可以想见她在还有理智时的高洁与强悍。
我真希望能认识这名巨魔在魔物化之前的样子。
我这才发现她正试图用拋出盾牌后空出的左手捡起地上的巨剑。她还打算战斗。她会一直战到心脏结束最后一次鼓动。
我紧咬著牙,挤出所剩无几的魔力发动无形之手。我让它推走对我来说尺寸相当于长枪的巨剑,接著捡回我被膝撞时脱手的送行狼。
我的爱剑彷佛回应呼唤的忠犬般迅速回到我的手中,我吞下身体对疼痛发出的所有抱怨,朝巨鬼冲刺。
对方迎击挥出的左拳已经感受不到力量。看到那速度慢到就算不用<雷光反射>也能清楚掌握的拳头让我内心产生莫名的寂寥,同时我也闪过那最后的反击,欺近到巨鬼怀中挥剑。
俐落挥斩的剑刃切开了约四分之一的颈部。彷佛喷泉般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形成蓝色的血雾。为了避免被血雾波及,我抱著一定程度的冲刺力道与巨鬼拉开距离。
不单只是不想被血淋到才那么做。
临死的哀嚎与呻吟成为虚空中的暴风,伴随无限悔恨冲击我的脸部。怎样都不愿死心的巨鬼,就像要阻止我远离似地将右手砸了过来。如果我晚几秒拉开距离,可能就会像被压扁的青蛙一样黏在地上。
然而就算闪过攻击,巨鬼眼中的杀意仍传达到我心中,强烈的恐惧彷佛深深刺入我脑袋深处。这样露骨的情绪,如此强烈的冲击……这还是第一次。
那是让人难以区分究竟是正是负的纯粹杀意舔遍我的灵魂,让我全身紧绷。如果是在战斗时看到那带著红色光泽的双眼,我还能保持冷静吗?如果我没有学会从不同角度掌握全局的<观见>……这一战说不定会非常危险。
用手按著无法止住出血的伤口,试图站起身子但却没能成功的巨鬼,整个人往前倒了下去。然而她仍将脸转向我,投射出毫无萎缩的杀意与杀气。她彷佛试图用意志取我性命。
伴随鼓动断续喷出的血液逐渐减弱,间隔逐渐变长,最后终于停止。
我能做的就只是呆立在原地,注视著那名巨鬼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