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献给亨德森的福音 少年期 十二岁的春天

魔导资质的他,过去根本不用去思考这些问题。毕竟他都能以「大概是这样」一言以蔽之。高阶存在给予男子的祝福,让男子成为一名靠直觉就能得到结果的天才,让他无需进行复杂的思考。

  这种不需思考就能使用魔法的设计也相当合理。

  若要让一个彻头彻尾的外行人能随意施展魔法与魔术的绝技,与其在脑袋中灌输大量理论,给予一个只要按钮就能发挥效果的单纯构造明显是更有效率的方法。因为神很清楚,就算给人一组高性能的机械,要是那个人没有机械相关的预备知识也难以运用。

  然而无论是魔法还是魔术,既然都有其法,有其术,那其中就必定存在著「理」。而那种必须透过勤学去钻研理为何物的工作,与男子期望中「能轻松施展强大魔法」的天赋相比,有著完全相反的性质。

  然而高阶存在也展现了之所以是高阶存在的本领,以扭曲世界法则的方式给予男子这项祝福。这让男子就算不用瞭解也能施展瞭解后的结果,而他过去就是藉由这种甚至有可能会因为一念之差就导致世界毁灭的祝福在施展魔法。

  男子如果甘于以一名市井魔法师的身份活动,人生应该会相当顺遂吧。可是魔导院并不只是一个聚集强大魔法师的集团。

  那是一个学术机关,也是研究机关。之所以用教授作为最高头衔,并不是因为听起来称头或好玩,而是因为那里真正是个聚集研究人才的地方。

  所谓的学术,是由理论堆砌而成的合理结晶,透过再三钻研与反覆打磨,智慧与事实的集合体。在那带有神圣光辉的睿智宝珠当中,绝对不可能容许有「大概是这样」或「虽然我不是很懂,但就是成功了」的瑕疵。对这个将马虎视为瑕疵,以磨除瑕疵为目的的机关来说,男子的魔导正是不折不扣的「瑕疵」。

  被羞辱到体无完肤的男子在盛怒下前往魔导院,结果那里的人也同样乾脆地将他赶了出去。男子面对的是冷淡跟不予理会。其实在听到男子傲慢无比的谈吐后,还有魔导师愿意对他说「既然你有如此热忱,可以在认清现实后再来」,并愿意帮忙写介绍信。还有具备宽大心胸,没直接让男子吃闭门羹,愿意帮忙安排面试的魔导院,他其实还应该心怀感激才是。

  对这个世界的贤者来说,不明与失败是通向发展与成功的路标。去思考自己为何办不到的事情,持续追求能够办到的方法,这正是名为文明的人类堡垒能在世界上屹立不摇的原因。

  要是男子在这时愿意从头学习合理的魔导运用知识,或许故事就会有截然不同的发展。如果他有那个意愿,魔导院肯定会毫不犹豫为原本就拥有魔导天赋,并且还具备能支撑天赋的庞大魔力的他敞开大门。要是肯认真从基础开始累积,男子依旧很有机会成为可名留青史的伟大教授。

  然而男子却被挫折击溃了。自己仰赖的能力遭到否定,这个巨大的事实让他难以释怀,并就此一蹶不振。

  没有背景的力量极为脆弱。男子自然就能施展的魔法,是跟努力、巧思都无缘的能力。为了能施展某种力量而经历某种努力,像这类用来支撑人类自负的骨架,在这名男子身上太过脆弱了。

  如果只是把他当成一名魔法高手看待,在这个世界应该仍是拥有顶尖的资质。然而男子身为研究者,甚至是身为一个人的资质都太过低劣。与不断承受碰撞,立志亲手推进魔导发展,自愿让人生形同浊流的魔导师相比,男子自身的强度脆弱到堪称绝望。

  因此在一次决定性的失败之后,男子的人生便一路滑落。

  他没法回到只侍奉一年就擅自离开的管理官底下。在这个无论好坏都是根据封建主从性运转的社会中,仗著自己拥有过人实力而违背主从伦常的男子,根本不可能还有栖身之处。忠勤的凡夫胜过傲慢的才子,换句话说,就算能力多少有些瑕疵,能够尽忠才会被需要。

  这让男子只得将目标转回故乡的庄园,然而这里也不是会温暖接纳他的地方。

  这也是因为男子为了出人头地,而对青梅竹马跟师父做出有违义理的行为。

  就像吃乾抹净就拍拍屁股走人的无理客人自然不会再受到邀请,男子宛如被庄民对他无比厌恶的眼神吓跑似地再次离开故乡。

  虽然男人的脑袋会倾向相信以前喜欢过他的女性会从一而终,但妄想跟现实不同。希望那些当男子在为追求荣华富贵而拋下,糟蹋了人家的青春年华的女孩会继续接纳自己,就算是妄想也太不切实际了。惹怒在大多社交圈子里都具备影响力的女性,无论实力多么出色也不可能会有容身之处。

  因为自傲而失去地位与故乡的男子,要坠入社会谷底并不需要太多时间。

  被人吹捧、利用的男子接连用魔法做出一些不考虑后果的行动,他能容身的地方越来越少,最后终于变成一名流浪的魔法师,只能一直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徘徊。

  如果是一般状况,少年肯定会有所察觉。

  跟随在男子身边的人虽然名为部下,但其实都是些想图他魔法方便的败类。受到那些人的影响,男子的精神也迅速堕落,现在甚至为了赚钱,不惜从事贩卖人口与掳人勒赎的勾当。

  男子过去以为自己是世界主角的光彩模样已经不见踪影。如果愿意努力理应能够成为主角的男子,现在只是一个毫无干劲的臭皮囊。

  「大哥、大哥。」

  「嗯……?」

  心中始终抱著挥之不去的不快,躺在车斗上仰望天空的男子,因为部下的叫唤而抬头确认。

  那个人是在部下当中的两名副手之一。另一个人是有代书人资格,懂得伪造文书与作帐,负责处理「表面」工作的部下,而这个人则是原本就专门从事不法勾当,让男子堕落到如此地步的原因之一。

  那个人只是不发一语地窃笑,并向自己的头领招手。由于对这不逊的态度已是常态,因此男子不以为意地起身。简单的说,就是要讲些不管在哪都见不得光的事。

  两人不发一语地走了一小段路,男子看到一个放在树下的麻袋。麻袋虽然是搬运商品的常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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