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慧月是……雏宫的沟鼠啊」
不久,她停下了喊声,掩住脸颊。
在回归宁静的房室中,女官们困惑地小声唤了句「玲琳大人……?」,但就在此时,手上端着碗的头号女官·冬雪出现了。看来是将药汤拿过来了。
「雏女大人。看起来稍微有些错乱的样子。我给您拿来了安神的药汤,请喝吧」
她一如既往的淡然登场,令女官们如释重负,让开身来。
而此时的慧月也终于回过神来,在内心啧了一声。
(糟了。可不能任由情感喊叫)
若是黄玲琳,即便病危在床榻之上,也断不会说出怨恨之言。
她设法以一脸抱歉的神情掩饰,为失言致歉。女官们也松了口气,纷纷「不,玲琳大人就是受到如此之重的伤害呀」这般拥护她。
「不过,这碗药汤乃是朱慧月所煎。也有破魔之弓一事在前,药师也验过无毒,因此我给拿来了。若您不愿,便不喝了吧」
「不,我喝」
对冬雪那毫无抑扬顿挫的询问,慧月不加思考便点了点头。
毕竟玲琳对药草配方方面的本事,自己已经亲身体会过了。
(即便在这,都要被黄玲琳帮助)
——险些又皱起眉梢了。
要以这样的身体扮演黄玲琳乖孩子也太累了,因此慧月只收下了药,命女官们退下。但是,唯独冬雪,坚持说着「可不能让热乎的药汤洒出来烫到」而留了下来。
真是有够麻烦的忠诚心,慧月在心里咂舌,表面上则静静点了点头表示接受。嘛,毕竟她就像个人偶一样没有情感,因此即便留她在身边倒也并不碍事。
一时间,沉默降临房室之中。
「……这次发烧,真的让我好生担心」
不久,冬雪突然开口。
慧月一边尽力优雅地将空了的碗递回去,一边回以无力的微笑。
「让你担心了,真是抱歉呢,冬雪。能像这样起身也是多亏了有你帮忙,谢谢」
「……不」
垂下双眼的冬雪,那表情果然难以读懂。
要是跟其他女官一样,更加单纯地仰慕这边就好了,对此慧月感到烦躁。
「对深陷梦魇的您,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哎呀,无妨的。有你这心便足矣」
「是啊。确实足矣了」
这般落落大方的回应,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附和,令慧月睁大了双眼。
「欸?」
冬雪面无表情地将接过的碗放入盆中。
而后,站了起来。
——当!
猛地,将本应属于主子玲琳的身体,推倒在床榻上。
「疼……!」
「回答我」
冬雪以令人寒毛直竖的低沉声音问道。
「你、是谁」
近距离窥探到的那黑色眼眸中,浮现出可称之为杀意的光芒。
「你、你说、什么呢……?我是、黄玲琳——呀!」
生硬地露出微笑着回答时,头发被猛地一抓,又再次被叩到床榻上。
「不要冒充我至高无上的主子,你这假货!」
「痛、痛……!」
「区区几根头发被拔掉的程度,我挚爱的雏女可不会像幼儿一样啼哭」
混杂着悲鸣而提出的抗议,被冬雪狠狠地瞪了。
「即便卧病在床,那位也不是会说出『可恶』这种话。也不会用刺耳尖声贬低其他家的雏女。更不会用断言对方是恶女的这张嘴,却又说出接受对方施舍的话!」
「…………唔」
被毫不留情地揪住头发强行将脸扭过来,令慧月疼得发出呻吟。
身为玄家远亲的冬雪,熟练地从怀中掏出短刀,将之抵在慧月的咽喉处。
「我再问一次。占据在玲琳大人身体里的你是谁」
赤裸裸的敌意令慧月全身血色尽失。
抵在咽喉的冰冷感触,终究令慧月恐惧得无法动弹,见此冬雪歪了下嘴,稍微往后退去。
「换个问法吧。你,是朱慧月吧?」
尽管换了个问法,但那实际上却是确信。
「回想起来,自乞巧节一夜起便很奇怪了。玲琳大人并非那种会难看地从栏杆处摔落之人。也不会在朝阳升起时仍浑浑噩噩地睡过头,更不会向殿下露出献媚的笑容」
「放、放开……」
「那位大人绝非偶尔会吐出不雅语调之人,亦不是会在人前落泪之人,更不是厌恶锻炼之人。这般粗俗情绪化又怠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