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这两个存在。
(岂能落后于你)
用力踏出门外的尧明,对慌慌张张地跟在自己身后的侍童们一个接一个的发出指示。
「派出先行通知。准备好用以向陛下取得许可的砚台与笔墨。再准备用无垢的布料与油包裹好的松明,以及供奉给泉水的酒,然后再备一个新桶」
说到这,尧明又稍微思索了一下。
一直拉弓到手都渗出血的朱慧月。
「——桶、准备两个」
斩钉截铁地宣告后,尧明威风凛凛地前行于月光之下。
「唔……」
从眼睑处感受到窗外映入的月光,玲琳的意识慢慢苏醒过来。
(这里是……?)
或许是经验使然吧,已经习惯晕倒的她,极为无意识地摸索著周围的情况与自己的身体状况,并熟练地掌握现状。
(啊啊……是这样呢,我在射场上晕倒了呢。现在还在……夜里吗)
从月亮倾斜的角度来看,看来距倒下至今还未过多长时间,并且,自己现在是躺在朱驹宫仓库内用草编织而成的卧铺上。
大概是被莉莉送过来的吧。又或者,是跟鹫官所打了招呼,请鹫官们帮忙了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说,都是给她添麻烦了,躺著的玲琳垂下了眉梢。
莉莉现在是去哪了呢?是去取水了,还是为了求药去找鹫官了呢。
看著被以不擅长的包扎法包裹上布条的右手,玲琳浮露出微微苦笑。
(连治疗都做了呀)
认知到伤口的瞬间,不由得感到特别的疼。
玲琳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解开布条,看到出现的伤口后便「哎呀呀」地叹了口气。
手掌上的皮肤基本都剥落了,皮下的肉至今还鲜血淋漓。
(对慧月大人的身体做了很抱歉的事呢……)
头也还有些许晕眩。
玲琳就这么保持躺著的姿势,动作流畅地重新将布包扎上。
其实还行用清水与酒来清洗消毒的,但暂且还是以止血为优先。幸运的是,对于布的包扎法,自己要比莉莉更有心得。
(忙啊……非常忙的一日。这么忙碌的日子,至今以来曾有过吗)
包一圈,包一圈——她一边用布条包扎著,一边心不在焉地回想起今日之事。还是说回想的、是这匆匆忙忙的数日呢,不,是自替换以来的日子吗?
第一次被人骂。第一次来到黄麒宫外。第一次自己煮饭、编织卧铺、沉溺在兴趣上忘了自制。遇到可爱的女官。知道亲近之人意外的一面,愤怒、欢笑、顶撞、训话,以及——
「疼痛……」
玲琳将包扎好的右手掌伸向天花板,目不转睛地凝视著。
像是要笑出声般嘎吱作响的全身,像燃烧起来般炽热的右手,正因疲劳而颤抖著。
她在这一日,终于将放手了的负面情感——以及痛觉给回忆起来了。
「阿……拉、啦」
忽然、泪水从脸颊上流下。
溢出的泪水,滑过太阳穴,拍打在耳朵上,染湿了头发、溶入了草制卧铺。
不知这是为何而流下的泪水,玲琳困惑地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后,终于理解了。
自己如今放下心来了。
止不住的泪水、滴滴答答地落下。
玲琳仅有这么一次,允许自己露出呜咽之态。
(我都不知道呢……)
疼痛,在消除紧张之后才会到来。
泪水,唯有在放下心来时才会涌现。
玲琳今日、第一次知道这些。
(慧月大人……)
作为无法呼出这个名字的代替,玲琳在心里呼唤著。
(你能活下来真的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自己所做出的贡献,或许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即便如此,也还是一同为了她的恢复而感到喜悦,这点她能够谅解吗。
泪流满面的玲琳如同鹦鹉一样重复著同样的话语——太好了、太好了。
绷紧的心弦突然松下来的这一现象,应该就是叫「安心」吧,虽然大脑多多少少是理解了,但自己到底身处在什么样的紧张之中呢,她还未能明白。毕竟这样的感觉是第一次。
恐怕是对因自己身体的虚弱而夺去他人生命一事感到害怕吧。也可能是,连日里一直乱来的这副身体,连带著心灵一起发出了悲鸣。又或是,为自己从自己都记不得的许久以前开始,一直顽强地绷紧自己的心活到现在一事呢。
不明白——但是,对至今前所未有、动摇的心境,玲琳觉得很好。
虽然动摇的心境有些安不下心来,但却犹如跃动的火焰一般温暖。
(我说呀,慧月大人。果然我,不得不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