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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著强弓射箭。一次又一次。即便皮肤剥落,即便骨头吱吱作响。
这就像是向险峻的大地一味地挥下锄头一般。玲琳切身感受到,与其说绢秀是想要欺压,不如说是为了衡量诚意,自然而然地想到并选择了这种方法吧。毕竟,要是玲琳的话也会下和绢秀同样的命令。
(水气很强盛这点,对我·而言也没有任何问题)
黄家乃是开垦大地,土气强盛的一族,土克水。作为神器的破魔之弓,一开始就像是讨厌被「朱慧月」的手触碰一样紧绷著弓弦,但在玲琳百折不挠的坚持下,缓缓地松了下来。感觉就像是对生物「沟通说服」的现象似的。但或许也只是单纯拉多了,弓弦也开始感到疲劳了也说不定。
(虽然手已经麻木了,但精度却慢慢提升起来。感觉弓正一点一点亲近我似的。让我感到很高兴……这是一件奇怪的事吗)
玲琳环视著唯有篝火作为照明的漆黑射场。
一开始箭矢射得遍地都是,而现在,已经开始只射到靶子附近的稻草了。刚才,有一根在靶子的边缘擦过。能够感觉到射中的手感——那之中,并无疲劳与放弃。
没错,自己现在很高兴。
与因一直表示担心而黏著自己的女官,导致行动受到限制的玲琳时期不同,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可以随心而行去开拓困难的这个状况。
注视著在靶子附近摇晃著的篝火,她想起了慧月。
(……慧月大人,抱歉。我、其实在那个时候虚荣心作祟了)
玲琳在内心里致歉。三日前,与慧月隔著火焰交谈的时候,玲琳稍微撒了些谎。
(乞巧节那日我最早许下的愿望,与其说是『想变得健康』,不如说是……)
——想变得轻松。
(我一定是、很累了)
无论服用多少药物也依然不断卷席而来的高烧与恶心。一旦忘记保养马上就会溃烂的皮肤,稍微有所疏忽便会失去意识。既不能吃喜欢的食物,还要注意是否让别人为自己担心的每日。入夜就寝时,不知多少次想著自己可能在迎来清晨前便会死去。
恐惧也好,苦痛也罢,如此反复终究会习惯。不,不是的,其实是心灵已经疲惫不堪罢了。
所以,玲琳才决定放弃负面情感。什么恐惧、痛苦呻吟、憎恨、愤怒与贪念等事物。这些都会急剧剥夺掉体力。
在生病的时候才更要锻炼,那也一定是为了放空心灵。
(可是……)
玲琳揉著已经麻木到不能再忽视的手臂,流淌著汗水微笑著。
可是,在乞巧节的那一夜。彗星赐予了她健康的身体。在朱慧月的身体里,所谓健康就是这么回事啊——玲琳每一日都为此深深感动著。
能够大声笑著,能仅仅因为想这么做便投入到某件事当中。能够感受痛苦,无需顾虑他人,以及发怒。每一日都很新鲜,有时,玲琳甚至会想要哭出来。
(慧月大人。我真的,非常感谢你。以及,也反省了)
过去慧月曾骂玲琳一人身居高处不可原谅。虽然不觉得自己是那种上等人士,但对周围的人却太过漠不关心这点,一定是事实。
(我说呀,慧月大人。我,如今有著相当多的体力。是能拨动我心弦为之躁动不已的美妙力量。所以呀)
玲琳举起吱吱作响的手臂,重新架好弓。拿起箭矢搭上。
(即便是难看的挣扎、乱来也好——请让我拯救你吧!)
绝不会让慧月、因那副身体而死去。
——咻……噔!
射出的箭矢,如流星一般于天际快速描绘出一条轨迹后,刺进了靶子。
「啊……!」
守望著的莉莉屏住了呼吸。
箭矢,射中了靶子的正中心。
「……! 做到了! 我做到了,莉莉! 」
玲琳也眼睛发亮著大声称快。
「你看! 你看呀!? 弓确实亲近我了! 我、离停止还早著呢。还能、继续。我、再来多少根箭,再过多少刻钟,我都会拉著这把弓射给你看的」
她兴奋地将手伸向下一根箭。
正好在这时候,远处从黄麒宫方向,伴随著夜风传来了明快的欢呼声。
玲琳与莉莉迅速交换了眼神。
想必是——「黄玲琳」恢复意识了。
暂时闭上眼睛。
能够感觉到在寂静之中蔓延开的喜悦气息,玲琳呢喃道。
「——……太好了……」
缓缓放下的手臂,像是突然想起疼痛似的,微微发颤。
玲琳就像要抱住弓一样,双手合拢在胸前,悄悄地抚摸著发颤的手。
「啊啊。真的、太好了……!」
胸口与喉咙,涌起了炽热的东西。
这般强烈的情感,一眨眼的功夫便传遍全身,眼中将要泛出泪珠,为此玲琳慌忙眨了眨眼。
虽然眼睛很快就变得湿润,但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