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允我在这场合向鹫官长报告?」
声音的主人,是难得露出慌乱样子的文昴。
得到尧明的许可后,他从伏地的姿态迅速起身,小声向辰宇报告。
「配置在雏宫的鹫官回报。看到一名洗朱的女官,手持短刀向朱驹宫走去。她的步伐不稳,有危险的迹象」
「危险?指什么?」
「那个……是说如今想去行刺谁吧。像是,要去复仇,之类的」
辰宇皱起眉头回望文昴。
「为何不当场制止」
「虽然能轻易宣扬鹫纹的长官大人来说可能会感到意外,但我们大多数太监地位比下级女官还要低!也有可能是看错了的情况下以这种含糊的理由,别说是进入朱驹宫,就连质问女官也是很难的!」
眯起眼睛的太监焦急地快速说明著,而后,稍显迟疑地补充说「还有」。
「洗朱的女官前往的方向,并非贵妃大人所住的正室,而是宫外——仓库所在的方向」
「那个太监,是觉得倘若受害的是朱慧月,便可忽视,是吗?」
辰宇压低声音询问,文昴沉默了。这便是答案。
「已经通过兽寻之仪,证明朱慧月并非罪人了。连这道理都不懂的——」
「别这样,辰宇。眼前的太监是无辜的。何况也有上报的太监」
辰宇以冷漠的声音向文昴逼近,但那道明确的声音阻止了他。
是尧明。
辰宇不由得语气变得粗暴起来。
「为何。您是想说若是朱慧月,被做了什么都行吗?」
「并非如此。倘若后宫之人认为可以对朱慧月动用私刑,那也是因为我的态度让他们这么做的。因为身为皇太子的我太过昭然地厌恶朱慧月了。所以那并非揣度我好恶的太监的错,而是我的错」
他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没错,他是一个即便受憎恨驱使,却还能像这样做出冷静判断的人。
「……抱歉。是我说过头了」
「无妨。能看到你涨红著脸哭著大叫,还是有价值的」
「不,哪有到这地步」
虽然迅速地否定掉,但辰宇的脚更在那之前便已朝向朱驹宫走去了。
看到这一幕的尧明,「且慢」地叫住了异母弟弟。
「我并无意过度攻击朱慧月,但话虽如此也无意维护她。你似乎有些血气上头,因此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朱慧月曾谎称自己『遭到袭击』,并试图将一名太监逼至斩首境地」
辰宇失去了言语。
平日散发快活光辉的尧明的眼睛,如今,正浮现出尖锐的怒火。
「在你上任之前——在她因过度不熟练令周围人无语,开始保持起距离的时候。为了博得关心,朱慧月自己划伤要害,坚持说是被太监拿碎片对准了。但是,那份主张太过粗糙,矛盾的地方过多,所以最终那个太监被释放了」
「为何,要做这种事……」
「理由很简单。因为她在典礼上没能熟练地阅读诗词,那个太监忍不住笑出了声。若是觉得被侮辱了感到不快,当场责备便是。那种权利与权力,都有赋予她的。但朱慧月却在我们跟前显得无地自容就这么过去了,而那之后就进行了报复」
在雏宫中,雏女的权力是绝对的。若非唯一在其之上的皇太子尧明进行周旋,那个太监会被轻易地处决掉吧。而这种卑鄙的手段,也触及了热爱公正的尧明的逆鳞。
看向跪在一旁的文昴,他正以无比险峻的表情,保持著沉默。
原来如此,「吃了苦头的同僚」就是指这件事吗,察觉到事实的辰宇叹了口气。
「那个女人总是如此。明明希望别人投以视线,自己却不努力,也不会堂堂正正地去抗议,像是想说什么似的盯著对方,嫉妒,心情不好便到处乱闹」
在因这原因险些失去重要的蝴蝶的尧明看来,朱慧月似乎是无法饶恕的存在。
「…………」
辰宇紧皱眉头。
因为从尧明和文昴的话中听来的女人,和兽寻之仪,以及仓库前的她的身影,感觉太过不一致了。
不——但是,没错。
确实辰宇在过去也曾有过被朱慧月投以献媚的视线。也处理过以她为开端的纠纷。
若是这样的话,只有那两次邂逅所见的模样是例外,该认为她的本性就是邪恶又卑劣才是正确的吗。
「当然,我没有理由阻止你去履行职责。快去吧,鹫·官·长·。但是,要冷静去面对」
「……感谢您的忠告,臣不胜惶恐」
结果,还未定下心来的辰宇,在尧明的挥手示意下,转身离去。
「真不中用啊……」
玲琳失落著。
她抱膝凝视著地上蚂蚁的队伍。看著它们孜孜不倦地将食物搬回巢穴,因它们那生气勃勃的工作姿态而感到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