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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这番话,我本无力站起的双腿将身体支撑了起来,而我的右手───也揪住了他的前襟。
「你懂些什么!」
我也很惊讶自己居然会如此激动。如同即热水器般大脑顿时发热,似情绪失控般怒吼出声。
「艳慕?幸福?你这什么意思?是在安慰我吗?」
换作平时,在心境更平和些的时候,我或许会把这个话题搪塞过去,情绪不至于如此激动。
但我刚刚回忆起了以前在医院内与绯花里的对话。
平日里从不轻言弹泪的她,在那时却哭得那么撕心裂肺。
我不希望那些事被人用一句「艳慕」带过。那令我觉得她的生命像廉价电视剧般被蔑视,内心涌现出憎恶。
「你懂些什么!你又都懂些什么!这事才没你说的那么美好。绯花里她自从被查出重病的那一天起直到死去,都是怀着哪种心情度过的,你懂吗?你不可能懂。大概就连我也无法完全理解吧。在看不见康复的希望,一天一天迈向死亡的日子里───在自己已经死去的未来里,被他人逐渐遗忘到底有多么恐怖。我想要去理解她的心情,想为她做些什么,任何事我都愿意去做。但是,我能做的事却微乎其微───」
我想要成为日渐虚弱的她的支柱,决不在她面前表露出不安,想坚强起来,去鼓励她。
但看着日渐虚弱的她,我实在无法保持冷静。虽然我尽力地勉强自己不要露出丢人的一面,但我也不清楚这么做究竟能否成为她的支柱。
自与她相遇以来的这三年间,我从她那里得到了太多太多。
但是,我到底又为她做过些什么?
「……我也并不好过,每次看到还活着的人就会感到痛苦。甚至光是看到镜子里映射着的活着的自己都会感到痛苦。为什么她……为什么只有她不在这里活着?为什么其他人幸福地生活着的时候,唯独她却不得不死?」
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些玻璃片。
回忆起那日的青空、她打碎的玻璃、自破窗照射而入的阳光,以及自窗外拂来的和风。
玻璃一旦出现裂纹,那便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直至玻璃彻底破碎,裂纹都会一直存在。它被窗帘的阴影所遮蔽,谁也不会注意到它。
要么被砸碎,要么让裂纹一直存于其上。
而且即使被砸碎了,玻璃也绝对无法恢复原样。
即使替换成新玻璃,那也不再是原来那块。
即使拥有选择,其中也并不存在救赎。
「少那么轻易地就把他人的过去定义成幸福啊。」
从她被查出重病,到她死去,然后再到现在,身边的人们一直都用与以往不同的态度接待着我。
面对我这个失去挚爱的可怜人,身边的人们总是会皱起眉头,带着顾虑斟酌措辞。
他们或是推己及人,猜测我应该不太乐意被提及这件伤心事,刻意不多加深究;或是用言语安慰鼓舞我;又或是像克雷森特现在这样,说些不腰疼的漂亮话。
大家像是为了尽量缓解我内心的痛楚,让我重振起来般,都在思考着该对我说的话,找寻着「正确答案」。
我明白这就是所谓的温柔。
但是,正如我能准确地识别出事物的色彩,却无法理解其美妙之处一般,即使他们以温柔待我,我也无法去接受那些温柔,内心不会因此生出一丝触动。
为什么想要拯救我?为什么觉得能拯救我?
任何言语都不可能成为我的救赎。
「那么您难道是想说,如果您没有和绯花里小姐相遇就好了吗?」克雷森特任由我揪着他前襟,不带一丝怯意地说。
「……哈……?」
「既然这样,那就利用重置之力,将您与她的相遇、回忆全部都归作『从未存在之事』如何?您现在之所以如此不幸、感到如此痛苦,全都是因为她吧?那么直接从根源入手解决,将使您变成这样的原因消除掉即可。这样一来,您也就不会再感到痛苦了。」
「……什么……!」
「───但那真是您所希望的吗?」
砰!
我把克雷森特顶到了桥柱上。
「闭嘴……明明你什么都不懂!」
一股股怒意涌上心头,吐出的气息粗重且急促,我已无法控制自己。
「您说的对,我不懂。毕竟我既不是绯花里小姐,也不是您。」
「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感觉很痛苦,却又无能为力。我讨厌这种自己。」
「这样啊。那么您尽管去自我厌恶呗?谁也不会因此就指责您哦。」
「什么意思,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净说些让人恼火的话,果然是在瞧不起我吧?」
「一直以来,您从他人那里得到了很多鼓励的话语,但那些话语并未能成为您的慰藉对吧?于是我就想着,那就由我来说些劝您自暴自弃的话吧。」
「我讨厌你,还有其他所有人。我对这世上的一切都憎恨得不行。这种残酷的世界,我一点都不觉得美丽。」
「我明白了。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