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次认识她那会儿,她把玻璃窗砸碎了。
那事距今已有三年,我至今仍记忆犹新。那是高一的六月初。那一天,天气十分晴朗,地点是在文化部活动室大楼,天文部的活动室里。该社团的成员对社团活动并不是很上心。
而我所属的社团是文艺部,活动室正好就在天文部的左边,于是很清晰地听到了咣的一声巨响。当时我正独自待在活动室里,因好奇而前去查看情况。
她背向破窗外的晴朗天空,独自伫立在室内。
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户射入,将碎散的玻璃片映照得熠熠生光。
微风自窗外吹入,撩动她的乌黑长发。
她逆着光,面容隐藏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尽管如此,我还是能依稀看到她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着仿佛能够贯穿四周的强烈光芒。
万里无云的晴空、破碎的窗户、散乱的碎玻璃片以及她的身影,这些事物合在一起,宛如一幅画卷,具有一种令人不禁窒息的冲击力。
「喂!三日月!你在干什么!」
天文部的右边是演剧部。那里的顾问老师岩仓一赶到,怒目圆睁,对着她一通叱责。
她对岩仓的训诫置若罔闻,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既没有逃跑,也没有恼羞成怒,更没有抽抽嗒嗒地哭泣以求同情,仅仅是右手一直紧捏着块疑似用来砸玻璃窗的带尖大石头,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喂,你有在好好反省吗?!再说了,你平时态度就不端正,总是……」
「那个……」
看岩仓那个架势,感觉他会一直念叨个不停。这时,有人出声打断了他。
那人就是我。
「是不是先去处理下伤口比较好?」
事先声明,我这人并不喜欢主动往麻烦事里钻。非要说的话,我更希望能避开麻烦,平稳度日。
只不过,现在我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那通透白皙的手中,渗出了红色的血。
大概是砸窗户时伤到了吧。虽说伤口并不严重,但她的肌肤当真白皙胜雪───虽然这是个很常见的比喻───因此鲜红色的鲜血沾在上面会显得十分惹眼。
「……姆。」
由于我的插嘴,岩仓似丧失了兴致般不再像刚才那么愤怒。况且,眼前这名女学生确实受了伤,他可能也觉得放着伤口不处理,继续训诫下去有些不妥吧。况且还有我这个目击者在场,他也有可能是顾忌到我事后将他看到学生受伤,却不让去保健室的事传出去,损害到他的风评,甚至影响到他的工作及生活
「……说的也是,三日月你去保健室吧。日野,你来把这里收拾一下。」
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尽管我心里抱怨着明明砸破窗户的又不是我,凭什么让我来打扫?但我的性格并没有强势到会去顶嘴他人,于是便默默地去拿扫除用具了。
这就是我第一次认识她时发生的事。
而正式和她说上话,则是自那数天后的事了。
「喂,如果有空,一起喝杯茶不?」
她站在天文部的活动室前,对要去隔壁文艺部活动室的我开口就是一句搭讪时惯用的陈词滥调,并递过来某样东西。
那是校内自动贩卖机里售卖的纸包装饮料,但纸盒上写着七个字:「黑醋榴莲姜汁茶」。该饮料也不知道是谁出于何种目的制作出来的,是我校自动贩卖机里最为奇葩的一种饮料,在学生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据一部分勇敢的挑战者说,与其喝这玩意,还不如去喝泥水。也有人不信邪,或者是出于好奇,试着喝过一次,但从未见他们买过第二次。
「这是之前你帮我打扫的谢礼。」
她把那饮料硬塞给我,自己也在同样的饮料上插上根吸管。
「……你喜欢喝这个?」
「第一次买。我早就想尝尝了,但要是难喝的话,岂不是会很糟心?」
「把有可能很难喝的饮料给我,真的好吗?」
「嗯?搭个伴嘛。」
「……」
「你想下嘛,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喝,结果却很难喝,那不就只能生闷气?」
「有人一起的话,有什么不同吗?」
这样就能暗暗窃喜一句『怎样?被我拖下水,一起遭罪了吧,活该啦!』吗?
「能一起吐槽『这什么阴间饮料呀,也太难喝了点吧』,然后相视而笑啊。」
「……」
听到这出乎意料又有些耐人寻味的回答,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奇怪的女生』,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但现在看来她或许并没有我想的那么怪。
「还有,单纯就是能在心里偷笑『怎样?被我拖下水,一起遭罪了吧,活该啦!』。」
果然是这样啊。
「……伤口没事吧?」
她的右手上依然包着绷带。
「完全没事。唔哇这什么啊好难喝!」
「……那个,能问你个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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