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来,我一直在努力融入日本。竟然在我这样的男人的店里画叉,真是天大的侮辱。就算警察允许,我也不允许。如果你们不调查,我就去找别人。」
那是一种压倒一切的愤怒。
就像绿小姐说的,如果是日本人,擦掉涂鸦就结束了吧。虽然心情可能会不愉快,但要找出犯人需要金钱和劳力,就算找到了也不至于受到刑事处罚。但阿扎德还是来了这里。从他的言行举止中,洋溢着日本人用「察言观色」四个字来稀释之前的愤怒。
「我希望更简单一些。」
刚才我小声说过的话,和他直率的愤怒产生了共鸣。
「我明白了。」绿小姐点点头。
「那么,首先请阿扎德先生详细介绍一下情况。」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进入公司系统。打开「新客户」菜单,输入阿扎德·塔西的名字。
「首先,阿扎德先生是土耳其人吗?」
绿小姐问,阿扎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
「……是的,国籍是土耳其。」
「你是土耳其人,对吧?」
「不是。」
阿扎德下定决心地点了点头。
「我是库尔德人。」
「库尔德人?」
「是的,国籍是土耳其,但我是库尔德斯坦人。」
2
在进入榊事务所工作之前,我当过女性很少从事的建筑工人。
建筑工人的工作很简单。只要按照设计图搭好脚手架,按照工程表完成定额,建筑物就能搭起来了。钢筋、木材和水泥里没有人类的另一面。以前当工人的时候很开心,从来没有遇到过复杂的问题。
自从腰椎骨有了椎间盘突出症,这行就干不下去了。当时我非常懊悔,但后来椎间盘突出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出现,折磨着我,所以现在我以为自己与这行无缘了。
「他们是库尔德人吧?」
和当时的社长一起乘坐海狮车的时候,曾经看到中东人在街上的拆除现场工作。
「最近经常听到库尔德人的拆除工人。这个价格来看手艺很好。说不定哪天建筑的世界里,外国人也会增加呢。」
看到库尔德人灵巧地操作着油压挖掘机,利落地拆除独门独户的房屋,不可思议地产生了同族意识。在遥远的异国被外国人包围着生活的他们,和被男人们包围着工作的我。虽然立场不同,但我觉得是一样的。我在心中为在烈日下工作的他们呐喊助威。
「许多库尔德人的地位并不太稳定。」
接受委托,在隔开周六的三月十一日。我们在最近的车站碰头,坐阿扎德的车去「阿拉拉特」。
「我有妻子和一个女儿。女儿患有只有在日本才能治疗的先天性疑难病症,所以我们来到了日本,拿到了定居者的资格。现在女儿的病稳定了,生活也安定了。但这是一个罕见的例子,许多同胞被临时释放,勉强生活。」
「临时释放是什么意思?」
说出口的时候,我有点不好意思。在新闻上听过这个词,但具体情况就不清楚了。
「所谓临时释放,就是被入管局暂时解除收容的状态。但是不能工作,也没有跨都道府县移动的自由。因为没有保险证,感冒了、蛀牙了也不能去医院。有几个同胞身体状况不佳,也有可能被驱逐出境。」
「我之前看到联合国也提出了建议。」
阿扎德对绿小姐的话点了点头。
「真希望他们能想想办法。因为本来就没有收入,所以很多人都是靠同伴的资金来维持生活的。不过,这样还好。临时释放者必须定期去入管局更新许可。不被认可的话,就会被收容到设施里。这真的很痛苦。在围墙的另一边,过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的日子。也有被收容了五年的人,更新的标准也不清楚。正准备适应日本的人突然被关进监狱,与妻子和孩子失散。」
「也有被收容的人死亡的事件。身体状况不好,几个月都没有接受治疗,就这样死亡了。但也没有人对此负责。」
「这不关别人的事,我们的同胞什么时候变成那样都不奇怪。」
我默然地听着他们说话。什么都没做就被关进监狱一样的地方,最坏的情况就是死?日本现在还在做这种事吗?
「土耳其料理·阿拉拉特」在离车站一小段路的地方。两层楼的建筑,一楼似乎是店铺。
「虽然写着土耳其料理,但实际上是库尔德料理。在日本说库尔德料理很难让人产生印象,所以挂着土耳其的招牌。阿拉拉特山是位于土耳其东部的高山。有大阿拉拉特山和小阿拉拉特山,山脚下有库尔德人放牧生活。
「总觉得和富士山很像呢。」
「同感!我刚来日本的时候,「还以为是小阿拉拉特山」,也吓了一跳。对库尔德人来说,山既是故乡,也是朋友。日本也有很多名山,我很高兴。」
店里拉着卷帘门。
正中间有个红色的「×」字。
「阿扎德先生有别的住处吗?」
「一开始我住在这家店的二楼,现在租了公寓。」
「说到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