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的并不是美樱,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娇小女性。童颜,看上去温文尔雅。左手腕上戴着一块很大的智能手表。
「突然来访很抱歉,因为有点事所以来店里……」
「啊,现在闭店休息中。」
「休息?难道是公休日?」
「不是的。家父——店主去世了,已经关门很久了。」
女人瞪大了眼睛。我觉得很奇怪。来《九条钟表店》的顾客只有两种。百分之九十是住在附近的人,剩下的百分之十是「喜欢父亲做的表」的发烧友。不管是哪种,都知道父亲去世的消息了吧。
「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九条计介先生修理一下手表,因为这是计介先生曾经送过我父亲的。」
「这是我父亲做的手表吗?」
「是的。」
女人拿出一个小盒子。虽然没见过,但我知道那是名片夹。
「我是森田绿。」
没有头衔,只印着名字的名片。
2
「心脏病啊,真可怕……」
绿小姐边嘀咕着,边在佛龛前双手合十。好久没有人来上香了。
回到楼下的店铺,在桌边相对而坐。虽然打扫过,但卷帘门已经关了两个月,店内散发出一股潮湿的味道。台风过后,也许通通风会比较好。
「因为差不多该修理了,所以父亲把表交给我了。
绿小姐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细长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放着一只手表。看到放在毡布上的表,我有了兴趣。
那是一个透明的表。
原本应该有的表盘没了,很难看出现在是几点几分。短针和长针的内侧都可以看到露出的齿轮,也就是所谓的透明式手表,其特征在于背后的盖子也是透明的。隔着手表可以看到盒子里铺着的毛毡。挡板和遮光板使用的是白瓷那样的银白色,金属部分非常细。作为物体的存在感被削弱到了极限。就像把手伸进风里拿出来的一样。
「听说是样品。」绿小姐说。
「父亲说,这是他工作时的谢礼,所以定期的修理也要委托我们来做。上次来已经过了三年,所以我就带来了。」
「失礼了。」
我戴上细纤维手套,拿起手表。
让人感觉到热情的表。从设计中可以感受到减法的美感,陀飞轮的结构也让人惊讶。是难度非常高的设计。
父亲——九条计介是一位钟表师。
他从钟表制作专科学校毕业后,前往瑞士,在当地的钟表制造商,被称为「钟表之谷 钟表•芭蕾」的茹溪谷工作。在瑞士的工作似乎很愉快,佛龛上也是父亲二十多岁时以莱芒湖为背景微笑着的照片。听说他作为技师从事制作和修理,自己会制作感兴趣的手表。
母亲在进口百货公司工作,去瑞士赴任时遇到了父亲。结婚后回到日本,是因为母亲怀孕了,希望在日本养育孩子。父亲离开了茹溪谷,在上诹访国内的钟表制造商就职。但这种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
我把手表放回盒子上。
「那个,如果搞错的话,很抱歉。」
听了绿小姐的话,我想起来一件事。
「该不会——令尊的职业是侦探吧?」
绿小姐的眼睛有些模糊。
每过三年需要修理一次,以前也修过一次,所以父亲把这块表给绿小姐父亲是六年前的事。那时候他说过,「把手表送给了照顾过我的侦探」。
「如果让你想起不愉快的事,很抱歉。以前,我和父亲一起接受了计介先生的委托。」
绿小姐又递来一张名片。这次写着「榊事务所」的名字。
「我和父亲在同一家公司,正好在长野有其他工作,他让我休假时顺便去修理一下。对不起,我本来没打算说。」
「没关系,我没有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
「谢谢,让你费心了,对不起。」
倒也没有费什么心。虽然侦探的调查确实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可我的家庭迟早会散的。
我三岁的时候,父亲辞去制表厂的工作,开了一家「九条钟表店」。他本来就是一个非常我行我素的人,和日本的上班族生活格格不入。「认真制作自己的钟表」——为了实现一直以来的梦想,他选择了一边经营钟表店一边制作钟表的生活。
母亲对他的擅自决定很生气。生活一下子变得不稳定,再加上做出的钟表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只不过,父亲不是那种在乎别人不满的人。
从记事开始,记忆中留有母亲责备父亲的声音。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能正常一点?我们就像坏掉的钟表一样,齿轮完全合不起来,抽象的「为什么」,就像破破烂烂的机器发出的嘎吱声。
离婚的原因是母亲有外遇。「就算不雇侦探,只要给句话,我随时可以离婚。」母亲走的时候对愣在原地的我说。
「我差不多该回去了。」绿小姐把表放回盒子里。
「对了,这附近有好吃的荞麦面吗?我虽然订了酒店,但没怎么调查附近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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