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会转告八一,说你现在很好。他一定……会为你的胜利感到高兴。」
「啊……」
爱从沙发上起身,本来想要追着万智出去,却在跨出脚步之前犹豫了。
──追上去……要做什么呢?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在东京努力下将棋了……
望着开启的门,爱不知所措地呆站着。
而且还有一件事,让她感觉不太对劲。
「供御饭老师…………是不是在笑?明明错失了挑战权……」
她的表情实在不像是不服输或逞强,让爱的心里有一些不安,不过目前对爱来说,还有其他更在乎的事。
「…………鹿路庭老师…………!」
爱坐回沙发上,有如祈祷般地双手交握,等待鹿路庭来到这里。
因为,她没有勇气主动前往对局室。
战况完全陷入胶着,可说是歹戏拖棚的状态。
「唉唉…………为什么会变成这种将棋…………」
鹿路庭缩在盘前,神情憔悴,茫然地望着拼命判读的花立,等她下子。
现在的形势是惨烈的互殴,是对抗形的终盘常见的局势。而且双方的决胜手都陆续落空,导致盘上的局势更是复杂而奇怪。
应该说,已经是乱成一团了。
「…………这下子真的彻底错失运气了。」
在循环赛的中盘,赢过月夜见坂的那一阵子,即使不用动脑,手指也会自动伸向要害。当时真的非常顺遂,连战连胜……
不,其实鹿路庭心知肚明,自己赢不了的真正理由。
与爱相处,让她以为自己说不定也有同样的能耐,能像爱那样将死对手。
因此,她开始在终盘试图将死对手,结果攻势扑空,连战连败。假如当时能冷静地审视自己的才能,早就在来到最终局前先夺得挑战权了。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资格当挑战者。
明明认为自己是最努力的。
或许自己并没有才能,但是身为一个女流棋士……在从事这个工作的时候,至少鹿路庭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职业意识,甚至被嘲讽为《职业女流棋士》。她自负对将棋界的贡献甚至高过那些处境更优渥的职业棋士。
可是看着爱,她的自信动摇了。
她比自己年轻、比自己有才能、而且可爱……但这些并不是原因。
──而是因为……她比我还拼命奋战。
旁边那一组的惨烈棋战,一直持续到刚才。
鹿路庭原本就认为爱可能会胜出。
但是,面对《虐杀的万智》,爱竟然能反过来将其虐杀,逼迫到一手诘的绝境,甚至让对手连主动投降的余地都没有,这是鹿路庭想像不到的结果。
「哈哈……那家伙,根本是鬼吧。」
当雏鹤爱跃上头衔战的那个时候,全日本将会被彻底颠覆吧。
剧烈的经痛让鹿路庭几乎无法思考,在盘前想着这样的事。专注力快要无法维持,而且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正常地下棋。
但是──
──这才不是借口……因为对手可是孕妇啊……
对局过程中,花立好几次离席去洗手间,铁青着一张脸回来。先前就听说她害喜得很严重,实际隔着棋盘与她相见,才知道比想像中的还要凄惨。
「……对女人来说,这是普通的事吗?那才不可能……」
经痛与害喜,都是男性所没有的肉体变化,却毋庸置疑地存在着。
光是把这件事实说出口,就会被抨击,被指责不该要求特殊待遇。
被责备过几次之后,不知不觉间就放弃了,闭紧嘴巴,只持续以陪笑与附和应对。
──但我们一样是在奋战!一样是赌上了自己的人生!
想要以最佳状态留下最好棋谱的心意,不想被否定。
虽然这件事本身绝对不会传出去,但至少希望有人能够理解,今天的将棋对局留下的棋谱,是在痛苦中拼命完成的。
「花立老师剩下十分钟。请问要从什么时候开始读秒?」
「………………」
花立已经疲惫得无法回答记录员,早就超过了能忍耐的极限。对于她这样奋战的身影,鹿路庭打从心底感到尊敬,同时……也强烈地希望她好好地保重自己的身体。
持棋时间是好不容易保留到最后的秘密武器,却无情地不断流逝。
花立拼命地思考,直到剩下三分钟的时候────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我……我以为将一切献给将棋,才总算能够得到头衔。」
「……?」
花立突然说起这样的话,让鹿路庭非常惊讶,讶异地望着她。
──她打算投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