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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都称你为『万智』,记得吧?你也都称我为『八一』。」
「……!」
「刚才,我梦到了小时候的你,所以有一点好奇,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改用姓氏称呼彼此的?」
当时爱哭的万智,跟现在精明能干的供御饭小姐。
不管怎么想,都无法将两者联想在一起,我一直很在意这个问题。
「……小学生名人战结束之后,暑假的第一天,我曾跟燎一起去关西的将棋会馆玩。还记得吗?」
供御饭一个人移动盘面上的棋子,同时这么说道。
「喔……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我在中途就回家了。为什么呢?是不是师姊对我说了些什么……?」
「那时候,银子主动挑战我们,跟我和燎下二面将棋。」
……咦?
「她说『如果我赢了,你们就再也不准来关西将棋会馆』。当时燎接受了这个条件,而我则是求她改提别的条件。因为那时候我已经确定要加入研修会了。」
盘上现在排的是矢仓九一手组,是一种以前的定迹。
这是当时那孩子最常用的定迹。
「后来,银子赢了,她提出的条件是……」
供御饭小姐排列的棋谱,原本后手具有压倒性的优势,却在最后关头顿死,非常令人震撼。完成这样的棋谱之后,她回答了我一开始的疑问。
「不准再称呼你为八一。」
供御饭小姐这么说道,表情看起来彷佛快要哭出来了。
这样的面容,让我想起当年的少女──
「银……师姊竟然要求你答应这种事?」
「自从那一天起,到现在我仍然没有赢过银子,一次都没有。」
眼前的女孩神情悲伤地凝视着终局图……然后,她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微笑。
「但是,现在的话,我觉得我能赢过她。一定是多亏了这《九头龙笔记》吧。」
☗ 天桥立神社
「这样看起来,只是一条单调的漫长泥巴路而已……」
实际到天桥立上散步,才过五分钟我就腻了,真是意外。
「从上面看是那么的美丽、梦幻,实际散步起来却只是一条长满松树的泥巴路,景色一直不变……比想像中的还要无趣……」
「会吗?我觉得很开心啊!」
难得来到观光名胜,我恳求供御饭小姐至少让我观光一个小时,最后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
但是出门之后,她的态度却完全变了。
我们一开始来到的是一间叫做知恩院的佛寺,一来到这里,她就马上亢奋了起来。我们在这里抽了摺扇造型的签(抽签后要挂在寺院境内的松树枝上),让烟熏过自己的脸,据说能变聪明(她要求我也跟着多熏一点,是嫌我笨吗?),然后去看与天桥立相连的回旋桥,她兴高采烈地拍了一大堆照片(桥会旋转,好像是为了让船通过),还在途中的茶店品尝了这里的名产『蛤蛎井饭』(很好吃)。
现在,我们在天桥立上。她在路旁发现了疑似是石碑的东西,硬是把相机塞到我的手上。
「龙王先生!快!帮我跟这个拍照!」
「这是什么?不就是两个并排的石碑吗……」
「这可是与谢野铁干与晶子的歌碑(编注:日本明治昭和时期的著名诗人夫妇。)啊!你不知道吗!」
她真的是游兴大发……
在歌碑前拍照留念之后,她又马上指着地上的一颗石头,大声嚷嚷了起来。「啊啊!?那、那是岩见重太郎的试刀石耶!!」她双眼闪闪发亮地猛盯着那颗石头看。
我、我不懂……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历女」吗?
跟她的师妹小绫乃有点像呢……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供御饭小姐蹦蹦跳跳地走在离我有些距离的前方,告诉我她之所以这么兴奋的原因。
「老实说,我的毕业论文打算写跟与谢野晶子有关的主题。天桥立是跟她有缘的土地,我无论如何都想来一趟!」
「毕业论文?不写跟将棋的观战报导有关的事吗?」
「那是工作。难得读了大学,我想趁现在学些出了社会之后无法学习的事。」
多么上进的人。
「与谢野晶子……我、我知道喔。就是那个嘛。君、君、君…………金底步坚若磐石?」
「你要说的是『请君勿死』吗?」
抱歉啊,我就是只有国中毕业。
「那也很有名,但我最喜欢的是她的第一本歌集《乱发》。」
「啊!这我有听说过,但我不知道内容就是了……」
「是关于性爱的短歌。」
「噗!」
我在平坦的泥巴路上跌个四脚朝天。
性、性性性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