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拖走。不知为什么连创多也不断出脚把晶小姐踢开,口中嚷嚷著「滚啦,丑八怪!」。
虽然万分不舍,散会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了。
「最后,请镜洲先生为我们说几句话。」
统筹这场聚会的中二这么说道。镜洲先生惊讶地反问道:
「喂,不对吧。这种时候不是该由奖励会的干事总结吗?」
「既然这样,那我就以干事的身分命令镜洲三段来为这场聚会做最后的致词。」
「……真是的,我都已经退会了耶。」
镜洲先生虽然这么嘀咕,脸上的表情却很开心,他先是乾咳一声。
「呃──那么首先是……银子!恭喜你升段!」
「!?…………啊…………」
突如其来的祝福让银子一下子僵住,彷佛被雷打到一样。
亲手断了镜洲先生的路,银子想必非常内疚,今天的聚会中她一直刻意远离众人,静静地站在一旁。
但是,镜洲先生仍一直关心著这样的银子。
我好几次看到镜洲先生的目光留意著缩在会场角落的银子。其他人也都有发现。
可是,没有人开口。
因为唯独这件事,实在不该由当事人以外的人插嘴。
那是只属于在三段循环赛的最终日,隔著棋盘对峙的两人之间的圣域……
「我的奖励会生涯中最后一次下的将棋,是跟银子下棋,我真的非常庆幸。那一场将棋必定会是……我接下来的人生中永远背负的将棋。」
输了将棋的心情是很难过的。
输掉重要一局的瞬间,更是让人懊悔得作梦都会梦到。
但是,有时候很不可思议地,倾尽全力之后输掉的将棋却是……成就感远胜于后悔。
镜洲先生走向会场角落的银子,笑著这么说道:
「听了你在记者会上的演说,我真的很欣慰。我很期待你今后的活跃……不只是我,在场的所有人也一样。」
「……………………是…………」
彷佛魔法似的。
原本态度那么顽固的银子,光是听镜洲先生说的话,彷佛一下子跨越了十年的岁月。
她变得坦率无比,有如六岁的孩童,皱起五官放声大哭了起来……
「对、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不用道歉,银子。因为你完全没有错。」
没能实现梦想的青年,温柔地安慰实现了梦想却不断道歉的少女。
会受伤的不只是败者,胜者的心里也会留下深深的伤痕。
这就是奖励会的世界。
聚集于此的所有人……都受过同样的伤。
「该道歉的应该是我才对。我后来才听说你因为那场对局伤了肋骨?伤势还好吗?」
「……………………」
「你会代替我摘取职业棋士的头衔吧?既然这样,更要好好保重身体,知道吗?」
「……嗯…………飞马哥哥…………也请多……保重…………」
镜洲先生温柔地轻拍银子的头。
就跟以前一样,认识他以来,他就常常这样对待我们。六岁的银子跟八岁的我输了将棋、嚎啕大哭的时候,他总是这样勉励我们。
「再来是创多,你也该放开我了吧。」
「不要!!」
最后来了这么一个笑点,让全场哄堂大笑。
但是笑声停息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落的哽咽声。「镜洲先生」「镜洲先生……!」每个人都依依不舍。
「……是不是真的要回故乡,老实说……我一直在犹豫。」
关西奖励会的长兄开口,静静地开始道别。
「我好几次都想过就这样留在大阪,继续从事跟将棋有关的工作,在此安身立命。老实说,一直到刚才都还在犹豫。」
让他的心意动摇的理由,那就是──
「我一直很害怕。我总觉得要是失去了奖励会员的身分……要是离开了将棋界,我似乎就不再是我自己了……」
挫折会改变一切。
退出奖励会之后走上不幸人生的例子并不少。
「早上起床、解诘将棋,在福岛车站附近的甜甜圈店吃早餐、喝咖啡,平常日的工作是处理联盟的杂务或担任记录员,不然就是在棋士室开研究会。每个月两度的例会日则是拚上性命下棋。就这样过了十七年。这样的生活占了人生一半以上的比例。我曾以为这会一直持续下去。我从没认真想过结束的时候,因为…………我害怕。」
说著说著,镜洲先生的语气逐渐颤抖了起来,斗大的泪珠一颗颗沿著脸颊滑落。创多搂著他强壮脖子的那一双手抱得更紧了。
不过────镜洲先生这么说,接著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