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诞生之日
九月九日。
新四段记者会原本应该在奖励会三段循环赛的最后一天,于东京的将棋会馆举行,结果却改在这一天于明治纪念馆召开。
而且……仅仅是为了一位新四段棋士。
『由于将棋联盟会长月光前往神户出席帝位战第二局,因此由女流棋士会长释迦堂代为参加今天的记者会。』
面对挤满了广大会场的众多采访人员,外表中老年的司仪轻描淡写地如此说明道。
『另外,空四段的师傅清泷钢介九段也因为在大阪另有公务在身,今日不参加。』
「身为师傅竟然没来!?」
「这可是史上首例的女性职业棋士诞生记者会啊!?是足以在历史上留名的大事耶!?」
「请问究竟是什么样的公务,比弟子的职业出道还要重要!?」
采访者纷纷如此吼道,他们的口气像是在怒吼,又像是在哀嚎。司仪仍然面不改色,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是为了参加小学的推广活动。』
这理由实在是太令人意外,困惑笼罩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我看,这些采访人员应该很期待看到我跟师傅流著眼泪互拥,以为这会是一场赚人热泪的感人记者会吧。
但是,师傅本来就不喜欢参加这类的场合。更何况──
「……因为我体弱多病,师傅根本就反对我加入奖励会。」
因此,在三段循环赛的最后阶段,我其实一直避著师傅,师傅也避著我。因为我们都知道,要是见到彼此,肯定会吵起来的……
如今看到我真的出道成了职业棋士,师傅的心境想必很复杂,所以才选择缺席。
「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寂寞。因为…………这样正好。」
在与会场隔著一扇门的准备室内,我如此喃喃自语。浑身兴奋得发抖,就像正面临一场对局。
因为接下来我要举办的,不是充满喜悦与感动的记者会。
而是…………向所有的职业棋士宣战。
『容我自我介绍,我是今天记者会的司仪,敝姓峰,是将棋联盟的职员。』
担任司仪的男人先是不著痕迹地自我介绍。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史上第一位女性职业棋士──────空银子新四段上台!』
我将脚步跨进会场。
据说今天的记者会的排场非常盛大,不亚于那位名人称霸七冠的时候。
也就是说,现在的我也跟那个时候一样,受到来自全日本的祝福。
但是,我知道……称霸七冠的那一次,也有一些人打从心底不愿祝福。
「感谢各位前来参加今天的记者会。」
我小心翼翼地说出第一句话,避免声音发抖、克制脚的颤抖。
「……确定升为四段之后,至今已过了几天,但是,我仍然感觉不太真实,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成了职业棋士。不过──」
面对台下一心盼著《浪速白雪姬》的笑容与泪水的媒体,我接著这么说道:
「今天是我满十六岁的生日。我对此能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对于这样的自己,老实说我很惊讶。」
此话一出,人们的脸上纷纷浮现不解的表情。
然后,只有担任司仪的峰先生的表情转为恍然大悟。
「以前在奖励会的时候,由于有年龄限制,其实我很害怕过生日。每逢九月九日……我总是感觉自己的可能性愈来愈少。」
在将棋界(这个世界),才能就是一切。
「尤其是升上国中之后……我感觉自己每年愈来愈弱小。」
而才能,就是年纪。
我所追逐的那个家伙,国中时就成了棋士。
不管我怎么追,那个背影反而离我愈来愈远……我的心里总是充满焦虑。
「这样的我,能够在三段循环赛内一次就脱颖而出,真的是非常幸运。我既是欣喜,同时也感到松了一口气……但是,现在我更强烈地期盼著,想要尽快在职业棋士的舞台上试试自己的实力。」
以前,名人称霸全部七个头衔的那一天。
即使全国为此欢欣雷动,某个职业棋士的反应却正好相反,不屑地如此说道──
『对所有的棋士而言,这是何等屈辱的一天。』
今后,我要对抗的便是那些人。所有的职业棋士……不,除了一个人之外,没有任何人期望有女性成为职业棋士。要是我没能留下成果,等待著我的肯定是这样的评语──
『就是因为三段的水准太低,才会连女人都有出道的机会。』
──这样一来,不只是我,就连镜洲先生、辛香先生……还有把我栽培至此的奖励会伙伴的将棋,都会跟著遭到否定。
我没能成为国中生棋士。我所追逐的那个背影仍然是那么地遥远。
但是,史上第一个小学生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