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还能跳得更高、跑得更快。纵使已经看不见前方的背影……她还是能够追上去,甚至超越对方。我想以医生的身分,见证那孩子努力的身姿。如此一来────」
明石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
『如此一来我似乎就能以医生的身分,超越在将棋世界没能追上的才能。』──在本人面前说出这种台词,未免太逊了。
《运子的巨匠》凝望著昔日劲敌令人炫目的身影。
「你很赞赏银子的才能呢。」
「那当然啰。」
明石挺起胸膛,用拇指指向自己并主张道:
「因为教导空银子……教导《浪速白雪姬》将棋,第一个发掘她才能的人就是我啊?」
接著他又向长年的挚友提出疑问。
「你不也一样吗?听说《运子的巨匠》成为职业棋士之后,唯一的研究会伙伴就是银子。」
「呵……」
生石回忆起往事,强忍笑声,并道出他选择银子的理由:
「因为初次见面就找我吵架的女人,除了我妻子以外就只有那孩子了。」
过去被称为关西奖励会『双石』的两人并肩而笑。彷佛倒转了二十年岁月一般。
他们的脑海浮现出一名少女的身影。令两人再度重逢的那名少女。
低头看著空杯的明石圭抬起头来,并喃喃低语。
「跳吧,银子。你已经能自由翱翔到任何地方了。」
☖ 他的居所
好炽热。
我能感受到身体前所未有的灼热。
──这就是……三段循环赛终盘的对局室氛围……!
这让我忆起了初次接受奖励会测验的那天。
当时是由于冷气故障,但此刻的热气全是对局中的人所散发出来的。
──将棋竟然蕴藏著这般热度……
滑过脸颊的汗水,滴落紧握裙子的右手。
紧迫逼人的局面令我焦躁不已。
创多早已进入一分将棋。
我的持棋时间也见底了。
至于局面……尽管是我单方面承受攻击,但还能勉强维持平衡。只要可以熬过去,反而会是……!!
──别被才能蒙骗了!要专注于眼前的棋局!!
我用拳头敲打几乎要屈服的膝盖,喝斥自己的心。
我一直对所谓的「才能」抱持著劣等感。
所以和比自己更具才能的年轻对手战斗时,才会使我丧失冷静。
──……在研修会指导对局中,初次和那小鬼下棋时也一样……
虽说是拿掉飞车与香车的指导对局,不过面对开始下棋才三个月的小孩子,我却祭出了封印已久的盘外战术。
换言之,我逃跑了。
不敢与比自己更具才能的对手正面对决。
不愿承认自己缺少才能的事实。
不院正视自己的弱小,又怎么可能变强。
「我不会再逃了。不会逃离败北,也不会逃离自己的弱小。」
为了将这番话烙印于自己心中,于是我出声宣誓。
败北的代价很沉重。
倘若输给创多而惨遭四连败……意味著第一名的他将获得十一胜无败记录,同时升段的机会也会离我更加遥远。遥远到令人绝望的地步。
败北的代价很沉重。
一旦输棋就是四连败。对于三连败就打算自杀的我而言,可说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情况。
败北的代价很沉重。
「但是!我还承受得住!!」
在我下定决心的那瞬间──
「咦?」
心脏「怦」地剧烈鼓动了一下──────我下意识惊呼一声。
因为眼前将棋盘上的局面,突然大幅变动了。
「???」
本以为是疲劳过度使我视觉错乱,于是我用右手揉了揉双眼。
即便如此,棋盘还是没有从眼前消失。
纵使阖起双眸,将棋盘仍然存在于眼前。
与脑内将棋盘不同。
极度逼真且清晰的将棋盘就近在眼前。
而且排列其上的局面…………正是我试图读透的局面。
──看得见…………?
那是超越了 『看得见』 的感觉。
──……能感觉到棋子的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