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出声询问,但几乎同一时间,见证人藏王达雄九段开口了。
见证人如此说道──
「到此为止了。经由方才那一手,确定由空女王获得胜利。」
……………………啊?
「多谢指教。」
空银子理所当然似地接受了那句话,并以淡漠的口吻致意。
我……深陷混乱。
「咦?为、为什……么?」
盘侧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平静地著手进行终局的准备。我简直难以置信。
我再度开口,这回几乎是放声嘶吼。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非输不可!?」
紧接在见证人之后,人群陆续闯入对局室,宛如决堤的水坝一般,我拚了命地试图拦阻。
「对局还在进行!快给我出去!!」
「已经结束了。」
如此回答的人是八一(师傅)。
师傅面色凝重,紧随在媒体之后进入室内,接著指向盘面某一点并如此说明:
「天衣,那枚香车并非持棋。」
「啊?你在说什…………么…………………………──!!」
我感到全身发寒。
集中于头部的所有血液一口气流回脚尖…………我无力地瘫坐在坐垫上。
意识到自己脚软倒地,已经是好一阵子之后的事了。
「……你把手伸向棋盘深处时,和服衣袖碰到香车,使它掉到了棋台上……抱歉。」
师傅的语气显得痛苦难受。
然而面色难堪的人仅有师傅,以及师公而已……陆续蜂拥而至的媒体与相关人员拍摄著胜利者空银子,同时斜眼瞥向我,表情像是在说『怎么会没察觉这种事?』。
没错。这种事是没察觉到的那方不好。
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没发现。
我……居然以这种外行的方式输了棋局……
「为什么…………?」
──为什么我没察觉?
──我……真的这么弱吗?
悔恨之情溢满心头,刺激著鼻头深处。即使拚命压抑,仍无法遏止情感化作泪水滚落而下。
这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泪水。
「天才之间的对局,竟会以这种方式收场!」
「女流头衔战中,曾出现这种违规案例吗!?」
「就我所知,过去仅有一次……不过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媒体彷佛寻觅到了合适的新闻题材,大肆喧哗著,师公则一脸歉疚地答覆。
那副模样,犹如父母正在替犯下罪行的孩童谢罪一般,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这种输棋方式……我该如何向爸爸和妈妈报告才好……?
使用掉落的棋子而招致败北的那场棋局,我也知道。
当时我还为早期女流棋士程度之低下感到无奈至极。
然而那次例子,好歹还是在终盘白热化的局面下发生的,我则是在中盘构筑阵形时……这违规比受我蔑视的女流程度更低下,令人羞耻到想一死了之……
「空女王……您辛苦了。」
代表记者面露歉疚,于盘侧就坐,并开始采访胜利者。
「那个,我有个难以启齿的问题…………空女王,您有察觉夜叉神小姐的香车掉落在棋台上吗?」
「是,我察觉到了。」
「您没想过要提醒她吗?」
「毕竟是胜负之争。话虽如此,我也没打算故意让她打入香车。这只是自然发生的意外。」
──……骗子!!
空银子那番话令我奋力紧咬牙根,恨得咬牙切齿。
空银子早就掌握了一切。包含我弄掉了棋子、我对此毫无知觉、我会因此而打入香车……甚至连打入的瞬间,我以为自己『赢了』而得意忘形的事,也心知肚明。
在全方位上,我都劣于空银子。
对局前,我自以为能与她不分轩轾地相抗衡,其实她早就彻底看穿了我的心思,并加以利用。
我脑海描绘而成的棋路,只是自我满足而偏离现实的幻想。
『想获胜』的心情不知不觉间被替换成『能赢』的错觉,进而联系起『我赢了』的妄想,于是才会毫不迟疑地使用掉落于棋台的香车。
换言之,我眼前所见的一切仅是一场梦。
而梦境…………转瞬之间化作了恶梦。
但我很清楚,这是场绝不会清醒的恶梦。
当无论如何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