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向名人提问的声音,永不间断地响彻室内。
他们应该也有向我这个战败者提问。但问题内容为何,自己又是如何作答,我丝毫没有记忆。
然而……有一阵奇怪的声音不断作响,令我一直很在意。
面对洪水般的提问,名人仅是平淡地答道「不在意记录」、「下一场对局亦想贯彻于追求盘上真理」。对于媒体希求的煽动性答案,他绝口不提。每当名人说些什么,或是移动棋子,闪光灯便狂如烈火。镜头聚焦的电子音亦随之作响。
不过,总有另一种类似地鸣的低沉声响持续回荡。
感想战结束,我回到房间后,那阵声响仍没有停止。
我本以为是雷声,伫立于窗边,仰望天空。没有下雨。外头不知不觉间已降下夜幕,和我与师姊散步时相同,无数星点灿烂闪烁。
然而昨晚没有听闻的声响,如今清晰地撼动耳膜。
——这究竟是什么声音?
我甚至忘了脱下和服,只是呆站在窗边,茫然地思考声音的真面目。
身后感受到有人的气息。
「不、不好意思……我有敲门,但没人回应…………」
是爱。
她似乎是要来叫唤迟迟没有出现在宴会会场的我。这么说来,我把备份钥匙交给爱了。她大概是用那把钥匙进来的。
「那个……师傅?请您别气馁!」
年幼坚忍的弟子奋力挤出一丝开朗的声音,替败北的师傅加油打气。
「没问题的!还只是一败而已!只要接下来卷土重来,一定——」
话才说到一半,爱便将话语吞了回去。
因为我回过头后,她目睹了我的表情。
「你说……还只是一败?」
我将拿在手中的信玄袋砸向地板,朝爱放声怒吼。
「看了那盘将棋,你还真心这么想吗!?」
「噫……」
刚满十岁的弟子脸上,浮现畏惧的神情。
我初次见到爱露出那种表情。同样的,爱肯定也从未目睹过我此刻的神情。
然而我没有停止,继续叫喊。
「看了那种将棋,真亏你还笑得出来!!这哪里是区区一败!如果是在系列赛中以那种方式被击败,一切就玩完了!!我的将棋观被彻底否定了啊!!」
「将…………将棋……观……?」
「如果他下出我没判读出来的棋步倒还好!只要加以修正就行了!只要增加判读量就能解决!」
只要变更决胜关键的时间分配,便能增加判读量。我可以立即做出应对。
但是——
「他用我尽管已判读出来、却又立刻否定的棋步,彻底击败我!」
对我而言,这是最无法置信的一手。
率先浮现脑海、又率先被我否定的棋步……
竟然是最佳一手。
「而且对方使用的,还是我比任何人都钻研更深的战术……他将我的研究成果,将我培育至今的感觉彻头彻尾否定了!!名人凭那一局棋,将我至今下过的几十万盘棋尽数否定了!!」
此时我终于察觉,不断在自己脑中鸣鸣作响的声音为何。
那是——世界逐渐崩坏的声响。
「没时间了……要从头检讨一手损角交换的全部研究吗?不!不能保证名人一定会接受我的一手损……那样的话,我用来研究的时间全都会白费……!可恶!!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我无视伫立于房间角落浑身打颤的弟子,穿着和服瘫坐在地,咬着指甲不断碎念。
名人看破我最深入的致命弱点,并斩断了它。
悄然无声。
干净俐落。
对局翌日,主办单位租借了公车,为没能观光的对局者安排了夏威夷观光行程。
但我拒绝了所有行程,搭乘仅有一个空位的早班飞机回到日本。连一秒的时间都不肯浪费。
抵达时万里无云的夏威夷,被扑天盖地的厚云覆盖。滂沱大雨倾盆而下。
声音如今仍未止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