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谱


  不是由于输棋,而是为自己的骄矜自满感到羞耻。弱小的自己实在太没用了。没能在人生仅有一次的出道战使出全力,我懊悔不已。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回过神来时,四周已是一片黑暗。

  不知何时,漆黑大海在眼前延展。

  我毫不犹豫地冲进大海,打算游到大阪湾,结果遭误会成想自杀,被附近冲浪店的人拉了上来。

  对局结束后,我马不停蹄持续奔跑八小时,从东京千驮谷跑到神奈川县的茅之崎。奔跑距离六一·四公里(回家后用Goo●le Earth查询得知)。制服早已湿透,皮鞋也破烂不堪。

  茅之崎水温很高,即便是冬天也有许多人来冲浪。那之后的一个星期,我都在救了我的那间冲浪店打工过活。后来师姊来找我,伤口尚未痊愈的我却对她耍性子。

  「我不要下将棋了!我要在这里工作,成为冲浪手!!」

  「我宰了你喔。」

  到此结束。我被带回大阪。

  我酸涩的出道战与初次离家出走,毫无意外地拉下了帷幕——

  自那之后,我将这份悔恨作为踏板不断获胜,最终进军龙王战。史上最年轻的头衔保持者——九头龙八一龙王就此诞生。

  那么……

  说到我为什么会谈起这段往事——

  「嗯、嗯~呵呵♪好开心喔~和九头龙对局好开心啊……♪」

  因为此刻,我再次与出道战的那名对手在棋盘前对阵。

  山刀伐尽八段。A级排名第四。

  我出道战那年,这个人从B级1组晋升到A级八段。去年的排名战中,他的表现也相当骁勇善战,现在甚至被计入顶尖职业棋士之一。

  山刀伐先生网罗了所有最新定迹,是棋界屈指可数的研究家,居飞车和振飞车两者都驾轻就熟,无论持先手或后手,防御或进攻,他都应付得来,是位全能棋手。

  他被赋予的别名是——《二刀流》。

  「哇啊啊~……真让我心跳加速——!面对九头龙,我的细微攻势能连结起来吗?我的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呀……!!」

  这是盘外战术吧?

  山刀伐先生不断呢喃不明所以的话,让我不知所措,不得不承认,我彻底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擅长序盘的山刀伐先生一取得先手,立即将我诱导至最新阵型,转眼间取得莫大优势。

  他甚至不让我有任何进攻机会,直接挺进终盘,而且他此时的攻击也毫不间断,打算继续乘胜追击,将我的王将逼上绝路。龙王,被打得落花流水。

  「…………呜啊啊啊……」

  这盘将棋下得太过差劲,让我不由得抱住头。令人厌恶的记忆随之复苏。

  我不仅在出道战输给山刀伐先生,获得龙王头衔后的第一战也成了他的手下败将,那场对局更成为之后十一连败的开端。当时报导也写『新龙王一败涂地』……

  令人讨厌的回忆相继被挖出,让我的心几乎崩溃……然而!

  「……可恶!!」

  我尽可能不消耗时间,施展缠人的棋步。

  情势坏到这地步,只能期待对手失误了。我发动死缠烂打的关西将棋,企图在最终盘的互角中逆转,尽量预留时间,就算只比对手多出一分钟也好……!

  山刀伐先生似乎察觉了我的意图,轮到他时,他撑起腰部,将脸凑近棋盘,我也采取快速下子的姿势。

  双方都将身子前倾,仿佛要覆盖整面棋盘。

  我不经意抬起视线,山刀伐先生也看着我如此低喃:

  「我啊……觉得对局就像谈恋爱……」

  ……这个人在公式战最高潮时说什么啊?

  「你想,像这样一整天近距离面对彼此,不是很像相亲吗?」

  「是……是啊。」

  毕竟是资深前辈向我搭话,我姑且附和一声。山刀伐先生继续说:

  「我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想着你……」

  咦……?

  「不,不只昨晚。自从决定要和你对局的瞬间……我的头脑就一直一直只有你……不断研究你……」

  研……究……?

  「你今天打算下什么阵型?你是否为了我,准备了事先研究好的棋路?你会穿什么衣服?使用谁的扇子?能否与我一起共进午餐?我满脑子想着你,你是否像我一样,只想着我……」

  「???」

  这是故意说些奇怪的话,借此混淆我的盘外战术吗?

  他打算在终盘扰乱我的集中力,好让我下错吗?

  「对局中也是唷。当你陷入漫长思考时,就会不经意地拿下眼镜;与你视线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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