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说回来,原来你们排了我的棋谱。怪不得……」
「可、可不是我喜欢才排的喔!?只是因为父亲和母亲会很开心我才排的……多亏如此,害我染上奇怪的怪癖,给我添了很大的麻烦!」
「………………对不起……」
我对自己下着变态将棋有所自觉。对不起……
但这下我就明白——
天衣之所以能驾驭一手损角交换的理由。
我之所以对天衣的将棋有着强烈共鸣的理由。
无法将这孩子当成外人的理由……
「所以呢?结果,我应该要成为谁的弟子才好?」
「你……想怎么做?」
「我怎样都好。反正将棋界的师徒关系,不过是资料上的关系吧?只要随便找个人入籍,对象是谁都无所谓。」
「……」
「反正那样也比较轻松,所有人终究都是敌人。」
将棋即为战争。
在棋盘前面对面的两人,有一方会成为胜利者,有一方则会成为战败者。
只要活在将棋界(这世界)、以顶点为目标,除了以互相伤害来证明自己,没有其他办法。
「这么一想,或许还是当会长的弟子比较好呢。一旦成为你的弟子,就会在研修会碰上同门吧?虽然我不介意,但周围吵闹不休的话会很麻烦。」
正如天衣所说,我们注定得伤害彼此。
然而——不仅是如此。
即便我们互为敌人,却也同样地……不,被在那之上的强烈羁绊维系。
我想告诉她这件事。
「天衣。」
这时,我总算察觉到为什么我会如此深受天衣吸引。
拒绝收小夏为弟子时,我把原因归咎于将棋才能,不强的话,就无法在这世界获得幸福。
可是假使,如果……即便天衣没有将棋才能,我可能也会想将这孩子收为弟子吧。
与过去的约定无关。
与战法无关。
才能什么的都无所谓。
我想用自己的飞车,替这孩子拭去心头流淌的泪水。
我想用自己的角,替天衣阴雨蒙蒙的心描绘彩虹。
我想告诉她,将棋可以让自己变得幸福;告诉天衣,她双亲真正想传达的就是这件事。
「天衣,与我——」
我重新端正坐姿,整理和服的衣襟,向眼前的少女提出请求。
「可以与我成为师徒(家人)吗?」
天衣睁大了双眼。
「家……人?」
「嗯。」
这孩子失去的双亲没办法复生。
丧失的羁绊无法取回。
不过可以缔结新的。
与清泷师傅、师姊、桂香姊、爱……借由被迎进我这一门(家),这孩子就能够拥有新的家人。或许从他人眼里看来,这就像扮家家酒。
也许我们的感情不可能马上变好。
然而,只要彼此面对棋盘,我们肯定能互相理解,如同那场研修会测验。将棋拥有那样的力量。
如天衣所说,将棋界中也存在徒有虚名的师徒关系。
因为制度上需要,仅只是入籍。既不会一起下将棋,也不会交谈,这样的关系确实存在。可是……
「我想和你——和夜叉神天衣成为师徒。不是徒有虚名,而是开心时能一同欢笑,悲伤时能相互扶持……真正的师徒。」
总有一天,她肯定能脱去那身悲伤色彩的衣服,换上喜悦的衣装——我强烈地祈盼能陪伴在这孩子身边,直到那个时刻来临。
「……」
天衣迷惘、胆怯地在娇小的胸前紧握双手。
站在那里的,既不是旁若无人的大小姐,也不是天衣无缝的天才少女。
而是想像着再度失去羁绊时的悲伤,颤抖的小女孩。
我握起她的手说:
「入籍我这一门吧。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