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冷静点,八一。在那坐下。」
「……」
我压抑焦虑,遵从师傅威严十足的话。对我而言,师傅的命令是绝对的。
师傅将茶从茶壶倒进茶杯里,并将那杯茶推向跪坐于下座的我。
「来,喝吧。」
「……爱呢?」
「别担心,她就在这家里。她正在二楼的儿童房里和桂香下棋。」
那是我和师姊以前住的房间。
好想早点看到爱的脸……但知道她姑且没事,我便放心了。
得知这件事后,这回我的心情又突然沉重了起来。
因为就算见到了爱,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解开误会。
不,说到底那是误会吗?我瞒着爱,答应替天衣上课是事实,说天衣比爱好的发言也是事实。
即便现在见到爱……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我什么也弄不明白,师傅则静静地对我说:
「我想……我大致了解来龙去脉。小爱有跟我说,我也事先从月光先生那里听说了。」
「从会长那里?」
「月光先生要交代工作给你时,一定会问我的意见。」
「原来是这样啊……」
真不愧是会长,事前交涉的手段也是名人等级。
不论哪位将棋棋士都是个人企业主,且互为劲敌。说到底,以将棋谋生的人协调性根本是零。要统整这群人,这种顾虑也是必要的吧。
然而,理由不仅止于此。
师傅在胡子深处的嘴支支吾吾,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后,下定决心似地阐述:
「我本来想在你成为A级之前先瞒着你……可是既然你都获得头衔,也收了弟子,说出来也无妨吧。我——」
师傅咕嘟一声喝了口茶,说出我意想不到的事。
「我本来想让你成为月光先生的弟子。」
……咦?
「让我……成为会长的弟子?什么意思……?」
「我认为我无力培育你。」
「……是因为有师姊在吗?」
意思是在这时代,一次收两个别人的孩子为内弟子很勉强吗?
我瞬间涌现这个想法,师傅却摇了摇头。
「是因为你拥有我没有的东西,也就是才能,还是超凡的才能。」
「……?」
「初次和你下棋时我就知道了——这孩子最晚到国中时就会成为职业棋士。」
「可、可是那时,就算有才能,我也只是业余二段吧?能不能成为职业棋士,那个时间点根本——」
「能知道。」
师傅斩钉截铁地说。
「反倒是初学者的才能更突出。技术可以靠毅力取得,不过即便有毅力也无法获得才能。那是与生俱来的东西。」
「才能……」
「你也感觉到了吧?从小爱身上。」
「…………是的。」
爱拿起棋子不过三个月。
就算只晓得让飞车前方的步前进的序盘……几乎没有半点技巧可言,连经验也没有,宛如一张白纸的存在。
爱下的将棋却惊为天人。
相挂的竭力奋战型——一旦序盘早早形成飞车与角交换的罕见形式,持有二枚飞车的爱便能承受住职业棋士的攻击。就连职业棋士都难以驾驭的相挂、在过去的棋谱中也几乎不曾出现过的二枚飞车,爱都能出色地驾驭。
一看破我的攻击以些微差距无法触及她后,她便以出乎意料的棋步加以反击。那并非自暴自弃的反击。而是布下即诘的陷阱、令人不寒而栗的一击。
为什么几乎不曾碰过棋子的少女,可以做到那种事?
——就只能说是才能。
「第一次和你在棋盘前面对面时,我也感受到了你的才能,甚至让我产生这孩子说不定会让将棋终结的想法。」
——让将棋终结。
即是把将棋的一切全数解开、发现必胜棋路的意思。对棋士而言,与其说是至高无上的赞美,甚至让人觉得是崇拜神明的话语。
我咕嘟一声咽下口水后问道:
「那、那么……师姊也……?」
「若是女流棋士,我认为她能到达不得了的高度。既狂妄,又有毅力。」
师傅露出一抹微笑,又喝了一口茶。
「我认为自己可以将你培育成职业棋士,但我能做的也仅止于此。我没办法教你在那之后的事。」
「在那……之后?」
「头衔保持者的应有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