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这是市政府拥有的建筑物……原本是一间医院。难、难道刚才那场梦,是医院亡者的怨念……!?」
这就是所谓的遗念吗!?好可怕!
简直就像来到了低成本恐怖电影的布景。
女流头衔战的预算远比职业头衔战更少。
因此还曾经在乡下的公民会馆举办对局。因为公共设施的使用费用低廉,再说那本来就是自治团体主办的女流头衔战。
虽然那种头衔战有种手工感,感觉倒也不差。是不差没错啦!
「…………幸亏这不是我的头衔战……」
我为了消弭恐惧而自言自语,朝有人烟的地方迈出了脚步。
目的地是对局室。
「早安,九头龙老师。」
「啊…………你好。」
向提早进入对局室的我招呼致意的人,是担任本日对局记录员的女性。
登龙花莲三段。
她坐在记录桌前的身影,令人感到有些不对劲。
由奖励会员担任女流头衔战记录员相当常见,但她毕竟曾经以对局者的身分踏上头衔战舞台。而她的对手正是我的弟子,也是今天的对局者。
这房间之所以令我感到不对劲,还有另一个原因。
上座的四周,有某个人来过的痕迹。
「雷已经来了吗?」
「祭神老师恐怕从昨晚就在这房间过夜。」
「…………啥?」
「她现在去用餐了。」
「在这里睡觉!?……那家伙真的太疯狂了……」
头衔保持者竟然在对局室就寝,简直是前所未闻的大事件。这算什么?难道这里是她的巢穴?
「哇……神圣的上座皱成一团。毕竟她睡相很差……虽然醒着也很吓人。」
「您很瞭解祭神小姐的睡相嘛。」
「慢着慢着!请、请别这样!只不过是因为她曾在研究会途中边下将棋边睡觉,我才会知道她的睡相!关东棋士到底以为我和雷之间是什么关系啊!?」
「在神圣的对局室难以启齿,不如去外面说吧?」
「…………不用告诉我了。」
我在离记录员最远、供相关人员使用的坐垫就坐。这么做才符合我们之间的距离感。
登龙小姐、雷和我三个人是同学年。
然而由于三人的居住地相当遥远,因此年幼时期没有交流。雷在东北,我是关西,而登龙小姐虽然身处东京都,却定居于离岛八丈岛。
此外,雷还很有可能基于一些缘由,尚未自高中毕业。因为不久之前与创多进行公式战时,她仍穿着制服。不过SNS上也有一些女生毕业之后依旧穿着制服去游乐园玩,所以实情如何我不得而知。
在将棋界(这世界),同学年的人通常会有所交流,然而不可思议的是,我们三人不曾齐聚一堂。不曾身处同一座会场,不曾一起对局,也不曾为彼此记录对局。
这是我们三人初次同聚。地点不在将棋会馆,而是这里。
三条平行线终于有所交集。
「……我一直很讨厌你。」
登龙小姐一边擦拭棋子,一边说道。
我毫不意外,所以也没有受到打击。
这反倒在我意料之中。
明明同学年,却直到这个岁数都没有任何交流,意味着其中一方一直在回避对方,而我没有理由厌恶登龙小姐。
但她却有充足的理由。
「我也很讨厌你的弟子们。我总是把她们视为妨碍空老师的害虫。尽管分别为关东及关西棋士,但身为一名女性、身为一名奖励会员,我深信空银子老师正是自己的理想。不过──」
「不过?」
「也许我错了。」
登龙小姐将擦拭完毕的棋子收纳于袋中,接着继续往下说。
「因为将棋的结论,或许和我过去朦胧想像出来的结论有所不同。终局图不尽相同,代表抵达终局的路途也不同。说不定打从起点就不一样。既然如此…………」
「…………」
她阖起棋盒盖子的声音,响彻充满压迫感的房内。
那动作宛如把名为空银子的存在封入盒中一般,令我内心掀起一阵波澜。
「九头龙老师您展示出来的将棋,确实是未来的将棋。那是未来数十年,甚至是百年后的将棋。」
她大概是指我和筱洼太志七段的排名战吧。
那场棋局的记录员同样是登龙小姐。
无论选择什么战型,《王太子》都执拗地试图让局势演变为千日手,借此试探我的研究结果。我对他感到火大,采用了世界最强超级电脑展示的将棋。
初手让玉笔直前进的遥远未来将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