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教
『无论对手是谁,我都会获胜。』
伫立于颁奖台上的我如此说道。
『我要以最短、最快的路径接受资格考试,成为职业棋士。这就是我下一个目标。』
女流名迹战的即位仪式。
场地位于我们家经营的温泉旅馆『雏鹤』。我亲近的人,正在观看雏鹤东京分店举办即位仪式时的影片。
这些人一直声援着我。
他们是透过将棋与我联系在一起的家人,亦是我最珍视的人。
短短一小时之前,他们还为我欣喜、哭泣并欢笑着……然而此刻,他们的表情却变得截然不同。
绝望。
失望。
放弃与虚脱,疑问与困惑──他们脸上流露出诸如此类的情绪。
爷爷老师──清泷钢介九段抱头呻吟道:
「…………这段影片肯定会广为流传……」
「早就已经传遍各处了。」
鹿路庭珠代女流二段不悦地唾骂一声。
昵称小珠代,且在将棋棋迷之中人气鼎盛的她也出现在影片之中,留言区纷纷对她投以同情的话语。
『小珠代面部抽搐呢。』『这绝对是小爱的即兴演出。』『她大概怕到不敢看向颁奖台下方吧。』『彻底与职业棋士为敌了……』『那副模样太适合小珠代了,好好笑。』
我道出那段发言之后,小珠代老师拼命地缓和即位仪式的气氛。
多亏如此,尽管会场氛围有些尴尬,即位仪式仍平安无事地落幕了。不过──
「为什么要在那种场合说出那种话啊──────────────!!」
这件事在网路上掀起了很大的风波。
小珠代老师的尖叫声,道出了现场所有人的心声……
「有三千人列席参加典礼耶!!甚至连大众媒体都来了喔!?假如只有将棋媒体的话倒还另当别论,但现场不仅有对将棋一无所知的知名媒体,还有即时网路直播!!难道你不晓得吗!?」
「我知道。」
「那就别做出那种傻事啊大笨蛋──────────!!」
小珠代老师抓住我的和服衣襟,一边奋力摇晃一边激动尖叫。平时总会温和制止她的山刀伐尽八段,也不发一语地垂着眼帘。
「尽管不想对自己的徒孙说这种话……」
爷爷老师深深叹了一口气,接着以至今从未见过的冰冷眼神望向我。
「别太轻蔑将棋了,小爱。」
「唔……」
我预料到亲近的人肯定会勃然大怒,早已做好觉悟。
所以我没有道歉。
──开口道歉的话……我就只会沦为一个给大家添麻烦的小孩。
既然点燃了导火线,就必须坚持到最后。
一旦就此认输,我至今为止所做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等、等等,各位!?那个……稍微冷静一下。我们是为了听小爱的想法才留在这里的,对吧?」
桂香姊开口替我缓颊。
「说到底,这种事有前例吗?虽然提到资格考试……但依规定仅有能编入三段循环赛的制度。就像辛香先生那样……」
辛香将司是关西的奖励会三段。
他因为年龄限制而自奖励会退会,以业余棋士的身分留下了好成绩,于是得以接受编入三段的考试并回归奖励会。记得他的年龄与山刀伐老师属于同一世代。
然而我想接受的考试,并非三段资格考试。
而是不透过奖励会,一口气晋升为职业棋士的考试。
「尽管不清楚详细制度,但确实有前例。」
「何时?几次?」
「仅在六十年前有一次。」
「那根本称不上是前例……」
桂香姊深深叹了一口气,流露泫然欲泣的表情并摇了摇头。她为了参加即位仪式而精心打理的发型,如今已变得蓬乱不堪。
她想必是下意识抓乱了头发吧。这是桂香姊在棋局陷入劣势时的习惯。
「「…………」」
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弥漫整个房间。
即位仪式前,我在这间休息室换上了和服。
我就是在这里听说妈妈腹中怀有小婴儿的事……然而此刻,这里的气氛却犹如守夜一般。
「失礼了。」
敲门声响起,有人踏入了房内。
流入室内的新鲜空气稍微缓和了房内的紧张感。
「抱歉在会议中打扰各位。能借用一点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