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惠,这段期间你到底上哪去了?」
诚司这样问道,明显地在压抑着怒火。
与他同居一个月左右,我深知他有多么会做表面功夫。现在的他也是这样。
「不,算了。现在能找到你就好了。小惠,我真的好担心你啊。」
我擅自跑出诚司的家是在五天前,也就是星期六。睽违将近一个星期与我重逢,诚司看起来很高兴。
……原来跟我重逢,他会感到高兴吗——想到这里,心里萌生了明确的罪恶感。
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诚司,不知不觉间我垂下了头,不敢正眼看他。
「……对不起。」
我开口道歉。跟诚司同居的时候,明明他是那样粗暴地揍我、踢我,就像山本说的那样把我逼得走投无路并借此支配我。但是,现在我面对他,为什么还这么畏缩呢?
刚开始跟诚司吵架的时候,我还有气势反驳他、跟他争吵的。但是,在他的言行影响下,我有时候会有他的话都是事实的错觉。每天都过着这样的日子,最后我改变了态度,为了保护自己的尊严,不如放弃反驳,早早向他开口道歉。这样的反应,似乎成为习惯了。
「算了,没关系。我们回家吧。」
「……回家?」
「对啊,跟我回家。为什么这样一脸讶异的样子?除了我家以外,你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吧?」
诚司脸上浮现不服的表情这样说道。他说的是事实没错,但也用不着用这种方式说话吧。想到这里,心里有点不耐烦。
不过,擅自离开的是我,我没资格感到不耐烦吧。
对于诚司,我的心里多少有一点不告而别的内疚。既然这样……
「小惠,我们回家吧。」
我现在要是听从诚司的话跟他回家,不难想像会有什么下场。他肯定又会对我拳打脚踢,并且为了让我再也无法逃出而彻底控制我。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真是个笨蛋。
到头来,我只是在强求自己所没有的东西。高中时是这样,上大学后是这样,跟诚司同居的时候也是如此。对于眼前拥有的事物吹毛求疵,不愿妥协、忍耐而逃避,就这样走一步算一步地持续逃避着,最后才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诚司刚才也说了。
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诚司的主张也不是没有道理。他养我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我忍受他的牢骚也是应该的。
所以,这是无可奈何的。
无可奈何啊……
……就在我即将如此转念的时候——
『因为你会帮我做打扫以外的所有家事吧?』
我想起来了。对于这样一无所有的我,另一个人在我身上找出了价值。
高中时,我很讨厌那个人。吹毛求疵而固执,而且总是看不出他脑袋里在想什么。
……我真的很讨厌他。
『我跟你并不是男女朋友。』
……明明以前是那么讨厌他的……
『即使失败,人也不会死。』
不知不觉间,我却……
『只要是你做的料理,什么都好吃。』
我却……
『别碰我!』
啊,原来是这样——
刚才我之所以会拍开山本的手。
刚才察觉山本有跟别的女生接触,之所以会那么生气,是因为——
高中时,我真的很讨厌山本。吹毛求疵而固执,而且总是看不出他脑袋里在想什么。
『出了事就太迟了。』
顽固而不懂通融。
『……你很努力了。』
还对我这种人这么温柔。
高中时,我真的很讨厌那家伙。
但是……
但是……!
……跟他相处,真的很自在。
高中时,父亲管得很严。
大学时,缺钱的生活一点都不快乐。
跟诚司同居的那一个月期间,更是不堪回首。
我的人生一直都在强求自己所没有的东西,总是枯燥乏味。
而这还是第一次。
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满足……
高中时,我很讨厌山本……真的很讨厌。
刚跟他重逢的时候,我以为他变得跟高中时不一样了,为人处事变得圆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