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起得好早啊,不是今天开始放春假吗?」
天在客厅吃父母为他准备的早餐时,刚起床的母亲问他。今天的菜色是昨天剩下的串烧。
从天无视母亲的担心,拖着感冒的病体出门那天起,母亲有好一阵子不跟他说话。可以感觉得出来那是母亲无言的抗议,过了一段尴尬的时光,最近母亲的心情终于变好了。
他还是没告诉母亲自己看得到幽灵的事,想也知道说了只会徒增母亲没必要的操心。
「嗯,我出去一下。」
天边扒饭边回答。母亲上下打量天的服装。
「嘿,真难得,和舞衣约会吗?」
「才不是。」
不过要和舞衣出门是真的,今天他们要搭电车去给拓实扫墓,因为明天以后,舞衣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
「那个……」
天放下筷子,面向母亲说。母亲还穿着睡衣,边爬梳睡乱的头发,边看着天。
「我已经十八岁了,不要永远当我是小孩,那么担心啦。」
母亲爬梳头发的手停在半空中。
「别看我这样,我也有我的想法喔。我不会糟蹋自己的生命,所以你放心吧。」
「人小鬼大。」
天丢下一句「我吃饱了」站起来。
「啊,还有。」
天边把吃完的碗筷拿进厨房边说。
「你每天工作到那么晚,不用为了我特地早起啦,多睡一点。」
「好好好,我知道了。」
看到母亲嘴角上扬,天从后门出去。
「我出门了。」
母亲与往常无异的声音在天耳边响起:
「路上小心。」
走到车站,舞衣已经先到了,她看到天后,朝他招手。
粉红色的外套、飘逸的长裙,妆容也是淡淡的樱花色,平常总是扎成一束的头发轻盈地垂在肩上,迎风摇曳,圆润的额头有如孩子般光滑。
她是不是……比平常还要可爱啊?难不成……
脑海中顿时掠过这个念头,天摇摇头。他们可不是要去约会。天很想揍自己一拳,居然怀疑舞衣该不会是特地为自己打扮漂亮吧。
「早安,天同学。」
「早、早啊。」
舞衣对他嫣然一笑,令天心猿意马。
「谢谢你……今天愿意陪我去扫墓,你明天还要搬家吧。」
「唉,讨厌啦,这么正经八百的……你好奇怪。」
她的语气跟阳菜一模一样。
「快走吧,电车来了。」
「啊,嗯。」
舞衣走向验票闸门,天连忙跟上。
天与舞衣一起跳上电车,前往拓实家人搬去的城市。墓地的位置是天去找隼人,向他打听出来的,隼人看到突然来访的天,吓了一跳,但随即告诉他墓园的名称和墓地的位置,以及拓实家的地址。
「你自己去吗?」
隼人问他。天回答「跟朋友一起」。
「这样啊,注意安全喔。」
「嗯……谢啦。」
天只回以这么一句,与隼人挥手道别。可是回到家,他便决定一定要再去找隼人,因为他觉得自己肯定能与隼人重修旧好,跟以前一样无话不谈。
搭乘两小时的电车,再换车,又坐了一个小时,下车后还要再转公车,继续跋涉三十分钟,好不容易抵达面积大到有如公园般的墓园。
「好美的地方啊。」
舞衣眺望四周的风景说。视野开阔的腹地覆盖着草皮,种了五颜六色的花。
「要去买花吗?」
看到墓园入口有人在卖花,舞衣问天。但天无法回答,一想到拓实的墓在这里面,他就突然迈不开脚步。
「你还好吗?」
舞衣观察他的表情。胆小如鼠的自己令天感到十分窝囊,下意识地撇开视线。舞衣温柔地握住他的手。
「你还有我喔。」
听见舞衣的声音,天往旁边看,舞衣正以平稳的表情看着他。
「小天也需要愿意保护你的人呢。」
不知怎地,感觉好像听到阳菜的声音。
愿意保护自己的人——天直勾勾地看着舞衣的脸,舞衣有些莫名其妙地微侧螓首。
或许可以依赖这个人。
难过的话就说难过、害怕的话就说害怕,或许什么都可以告诉她。
「那个……」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