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理栖告诉我有关于佐宗芝的事。
她向我游说起自己眼中的阿芝表哥。
一开始她还很犹豫是否要开口,是我硬是拜托她的。
我必须知道他的事情,我必须完全了解这个自己恨到非常想杀了对方的人,然后做出抉择。
「我之前有说过自己是被收养的吧。收养我的家庭很快就跟我的亲生父母断绝来往,在那段日子里,只有住在附近的阿芝表哥跟我要好。他对我说,只要成为他的手下,他就不会让我感到寂寞,还会摸我的头,紧紧抱住我……只要阿芝表哥对我这么做,我便觉得十分安心。」
啊,原来如此。我能理解,这种举止很有他的风格。
阿芝这个男人对属于自己的人会投注相当多的感情。
相反的,他也会激烈憎恨不属于自己的对象。
所以服从他的人通常都非常仰慕他,这就是以他为中心的组织能够如此牢固的原因。
我不仅对这种以他为主的组织产生反感,还出声反抗。
结果就被他盯上了,大家也都很清楚我的下场如何。
「我的养父母也很信任阿芝表哥,我考国中的时候,他们说如果我跟阿芝表哥念同一所学校,他们就会出学费;还说跟会照顾人的阿芝表哥在一起,应该没有问题,就把我送来这里了。可是入学后,我没有太过依赖阿芝表哥,因为我决定要一个人努力看看。我觉得自己不可以一直想要依赖别人……」
亚理栖说到这里,低下头去。
「不过,阿芝表哥在学校里随自己的意思,以暴君姿态君临所有人之上的事,以及他仗着父母的权力为所欲为,这些我都是知道的,但我却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所以,阿和学长,我也有罪……」
我温柔地抚摸亚理栖的头。
「没关系,继续说。」
亚理栖抬起头来,以泫然欲泣的双眼,一脸依赖地仰望着我。
「可是,阿和学长……」
「我不会讨厌亚理栖的,绝对不会。所以,请你告诉我吧。」
尽管犹豫,亚理栖还是继续说下去。她跟阿芝一个月起码会见一次面,而阿芝在各方面也都很关照亚理栖。
惹人怜爱、仰慕他,却表现得很客气的表妹。
会乖乖听他话的聪明表妹。
亚理栖一直扮演着他理想中的表妹,而面对这个理想的表妹,阿芝也以一个理想表哥的姿态来回报她。
即使阿芝从国中部升上高中部,这段关系也仍旧持续着。
虽然如此,但亚理栖从未去过高中部。反而是阿芝偶尔会到国中部,询问亚理栖有没有什么困扰或想要的东西。
有时候,阿芝也会送些贴心的小礼物。
这是一段符合理想的关系,这对表兄妹乍看之下相处得非常融洽。
这段话本该在这里就此打住,因为亚理栖一直对他不堪的那一面视而不见。
不过一切在昨天傍晚,就在我和亚理栖于白色房间里发生关系后改变了。
听到我说出他的名字,亚理栖开始产生了危机感。
要是被我知道她与阿芝的关系——
「因为有阿和学长在,育艺馆才得以解放。万一阿和学长讨厌我,我会很痛苦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是我自作自受。可是如果我们被舍弃……大家会因为我而死,珠树也会死。」
「所以,你才会将珠树托付给我?」
「呃,关于这点,幸好珠树看起来也非常中意阿和学长……」
亚理栖难以启齿似地移开目光。
我捏住亚理栖的脸颊拉扯。
「珠树。」
「嗯,交给我吧!」
珠树捏住亚理栖另一边的脸颊,往反方向拉。
我们同时放开手,啪的一声,亚理栖的双颊变得通红。
亚理栖喊了一声「好痛」,泪眼汪汪。
「刚刚那是处罚喔,亚理栖。」
珠树双手扠腰,瞪着亚理栖。
「就算你不做这种事,我也会喜欢上阿和学长的。更何况只要亚理栖好好跟阿和学长商量,阿和学长也一定会考虑到我们的啊。」
我想说的话,几乎都被珠树说出来了。
即便如此,这毕竟是我的疏忽,我疏忽了不少事情。
比方说,即使只是开玩笑,我也不该说一旦亚理栖死掉,自己就会带着珠树自杀。
不管怎么说,那个玩笑都太过火了。
看到亚理栖与阿芝密会,就擅自将情况往最坏的方向想,是我的错。纵然是因为过去的遭遇闪现在眼前而造成恐慌,我的心智还是太过软弱了。
我必须面对自己的软弱。为了跨越这份软弱,我也得去依附某人。
所以,尽管难堪,我还是向亚理栖与珠树求助了。
「嗯,这样我们彼此之间就没有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