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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二○○九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星期二)

书的详情,我试着寻找当时熊切娱乐公司的员工及外部人员,事实上我也拿到了其中几个人的联络方式,但他们不是拒绝受访,就是联络不上,至今仍未打听到任何消息。

  因此,这十天调查陷入胶着,并未获得突破性的新证据。

  我已采访新藤七绪超过一个月以上,为了确认殉情的真伪,我必须想办法找出另外一条线头,抽丝剥茧。

  所以,今天我要向她坦白一切。

  如果真如七绪所说,这场殉情并非伪装,她是基于对熊切敏的真爱才选择与他共赴黄泉,接下来我的所作所为可能会伤她甚深。这让我感到愧疚不已,毕竟至今的采访过程中,她一直都非常配合。

  不仅如此,她还很有可能拒绝继续受访。但,一切都无所谓了,即使今天的访谈可能就是这篇报导文学的最终章……

  十分钟后,新藤七绪用托盘送来白烟袅袅的热咖啡和西点。

  我和她闲聊了一下,但一想到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和她聊天了,便开始觉得有些不舍。

  佛坛牌位旁有张遗照,上头是一位优雅的白发女性。七绪说,那是她死于肺癌的母亲,两年前母亲去世后,她便独居在这间超过百坪的大房子里。

  「母亲去世时,我本想将这个家卖掉,一个人搬到小公寓住,但还是舍不得……」她忧伤地看着佛坛说道。

  「……虽然这个家充满了不好的回忆,我父亲也是在这个家死去的……」

  母亲的遗照旁有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是一位留着胡子、身材瘦弱的中年男子。那应该就是在这个家自杀的七绪爸爸。

  「令尊的工厂在这附近吗?」

  「对,不过几年前已经让渡给别人了……」

  「这样啊。」

  「我啊……是个茧居族。」

  「茧居族?」

  「嗯。自事件发生以来,我深居简出,经常把自己关在家里。曾经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也试过出去找工作、打工,但每次都做不久。」七绪一脸沉郁,双手将托盘抱在怀里。

  我静静地听她说下去。

  「自从母亲去世后,我做什么都兴致缺缺,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又成了孤独一人……于是那个想法又出现了,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那时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说完后,七绪的视线落在自己跪坐的膝盖上。

  这天她扎着一束马尾,在视线落下的同时,一撮乱发落到了脸前。

  她垂着眼眸,伸手将头发勾至耳后。

  沉默片刻后,她再度开口。

  「不过,最近我的精神有比较好喔。」

  「真的吗,太好了。」

  「我想……一定是因为□□(※作者笔名)你的关系。」

  「我?为什么?」

  被我这么一问,七绪有些害臊地抬头望向我。

  「和你说话让我心情舒畅。多亏有你,我才能将当时的事情毫无保留地说出来……说完后,有种将沉淀的记忆倾吐出来的感觉……最近我开始觉得,自己也许可以继续前进……」

  她再度垂下眼眸,双颊浮上两朵红云。

  听到她这么说,我不会不高兴。不可否认地,我已被七绪深深吸引,但同时,我也怀疑她是「假殉情」的帮凶……喔不,是凶手。

  若事情属实,代表她从头到尾都在说谎,都在演戏,往演艺圈发展一定可以成为优秀的演员。

  和她接触后,我宁愿相信这场殉情并非伪装,希望七绪真是个愿意为爱赴死的纯洁女性……

  但我是名记者,若没有关键证据,怎可轻易相信她的片面之词?如果这场殉情真的是一场「伪装」,无论她是主谋还是帮凶,我都有揭发实情,将它公诸于世的责任。

  于是,我按下事先放在桌上的录音笔开关。

  「那么我们开始吧。」

  【新藤七绪•第三次采访录音】

  问:几次采访下来我产生了一些新的疑问。今天,我要问之前没问到的问题,以及厘清这些疑点。

  首先,你们殉情的那一天,熊切曾传简讯给太太永津佐和子预告自杀,你有看到熊切传简讯吗?

  ——不,我没看到。

  问:熊切死前曾传简讯给太太,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

  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住院的时候。警察侦讯时问了和你一样的问题。

  问:熊切瞒着你在殉情前和太太联络……得知这个消息时,你有什么想法?

  ——不意外。我想,熊切一定是很爱他太太,所以才会事前告知吧。

  问:可是,他跟你殉情前竟然和别的女人联络耶。就算对方是他太太,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一种背叛吗?不觉得深受打击或是不甘心吗?

  ——嗯……真的没有这种感觉耶。而且正如我之前跟你说的,殉情失败后,我决定扼杀自己所有的感情,所以侦讯时有如一具失魂的人偶……若不这么做,我肯定会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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