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冬季枯萎的水稻田,鹿岛临海铁路大洗鹿岛线的列车直奔南方。虽说是临海铁路,此刻外面却没有海,列车穿过山间弯路,进入住宅稀疏的街区,最后停在位于高架桥上的车站月台。
一下车,一阵刺骨的强劲北风迎面吹来,我不禁竖起外套的衣领,冷得直打哆嗦。
在水户站换车后,经过四十分钟的车程,终于抵达人烟稀少的S 站。
八点多从东京家中出发,竟花了三个小时才到这里。
车站墙上只有一块地方银行广告,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看板和海报。
走下有些杀风景的水泥楼梯,出站走向车站门口。原本我打算叫计程车的,却在商店旁的长椅上意外发现新藤七绪的身影。没想到她竟然来接我,这让我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你特地来接我吗?」
「不要紧的,地方不太好找,离车站又远,怕你迷路。」
「这样啊……不好意思,谢谢。」
她围着白色围巾,穿着深蓝色羽绒外套,头上的粉色毛帽和她非常相配。距上次见面已是一个月前,也许是因为候车室里很冷的关系,她苍白的脸颊今天终于有点血色。
听她说是开车来的,我便跟着她到停车场取车。
来到车站西侧的圆环,路边没有半家便利商店,公车站牌前一个人都没有。计程车乘车处只有一台全黑的计程车在排班,如果她没来接我的话,此时此刻我大概已经搭上这台车了。
走了一阵后,七绪的脚步停在圆环路边的一台轻型车前。
蓝色的车身有些褪色,应该是她的自家用车。七绪从外套口袋中取出钥匙,按下解锁键,打开前座车门说「请进」。我一边道谢一边上了车,她则关起车门,随后坐进驾驶座。
车内打扫得一尘不染,且没有卫星导航装置。现在没装导航的车已经不多了。她解开手煞车,发动引擎。
茨城县H市——
看着车窗外的县道风景,倒闭的加油站、拉上铁门的餐厅吸引了我的目光。开了一段路后,建筑物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田边景色。
七绪一路专心开车,沉默不语,我们之间弥漫着一股微妙的紧张感,正当我准备打破沉默时,车子开上一条沿海道路。
窗外是一片被阴云笼罩的灰色汪洋。
「这里是鹿岛滩喔。」她瞥了我一眼说。
沿着海岸开了五、六分钟后,车子右转开进山中,经过一段温室连绵的田间小路,进入有零星民宅的村落,一番左弯右拐后,终于在一栋老旧木造房屋前停了下来。
这里是新藤七绪的家。
虽说我已事先将地图列印出来,但如果是搭计程车,还是很有可能会迷路。
那是一栋气派的日式木造平房,屋龄少说有五十年以上。屋外有广大的庭院,庭院外是木制的栅栏式围墙。
七绪老练地倒车入库,将车停进门口旁的停车位。
「到了。」
见七绪熄火下车,我也跟着下车。她小跑步到门口,拿出钥匙迅速地开了锁,拉开格状拉门。
「请进,不好意思,家里很脏。」
「不会不会,打扰了。」
一踏入玄关,一股老木屋的特有香味扑鼻而来,那是记忆中令人怀念的味道。脱鞋进房后,她带我沿着庭院旁的木板走廊走向客厅。
约十坪大的日式客厅印入我的眼帘。
挂有水墨画的凹间,旁边放着一座老旧的佛坛。
她拿出坐垫,请我在擦得晶亮的桌子前坐下。
「这么大的家就你一个人住啊?」
「虽然很大,但如你所见已经很破旧了。最近这附近地层下陷得很严重,仔细看你会发现这个客厅其实是斜的。」
我俯身瞧了瞧榻榻米,确实有些倾斜。
「……真的耶。」我和她对视而笑。
「你要喝茶还是咖啡?」
「不好意思……那就咖啡吧。」
她点了点头,随后走向屋里的厨房。
我怀着有些愧疚的心情目送她离去的身影。
为了和新藤七绪进行第三次访谈,今天我来到了她家。
之前约的咖啡厅因不方便久坐,也不适合聊太过深入的话题,所以这次我本想在水户市内租间会议室,然而和七绪商量后,她提议可以到她家。
也好,我已不想再声东击西。今天我打算和她「摊牌」,全盘托出心中的疑问,直捣事件核心。
距拜访高桥的政治社团已过了十天,这段时间我依然持续调查殉情案,但并没有太大的收获。
原本很期待高桥会做出什么阻止调查的行为,但这十天我的身边却风平浪静,没发生任何暴力或危险事件。
虽说我已经挖到「神汤尧和熊切敏是父子」这条内幕消息,也从不少相关人士那拿到可信的证词,但整篇报导还缺乏决定性的证据。
如果新藤七绪是「卡缪的刺客」,她和神汤尧之间应该会有挂勾。我循着这条线对神汤进行调查,却一无所获。之后,为了调查新藤七绪当上熊切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