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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来了。回到了最刚开始的位置。无论是时间还是身体状态。一切的一切。
他用手捂住惊悸不已的心脏,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痛哭流涕。
连续哭了几个小时,终于哭够了的一条脚步踉跄地走下斜坡。他用手挥开垂至鼻尖的爬墙虎,一如既往地口出恶言:「这爬墙虎真烦人!」他越是因悲愤而泪流不止,心中就越是怒火中烧。
「为什么我非得遇到这些事情!我绝——对要走到山脚下!」
一条红肿的眼皮下两眼圆睁,呼吸也十分粗重,满脸怒容。
「是那家伙吧?是那家伙搞的鬼吧?没错,肯定是这样!老是一副装腔作势的模样,看了就叫人不爽!都是你不好,播磨!都是你的错!」
回荡在林木之间变调的回声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在升腾而起的熊熊怒火驱使下,折断了拿在手中的树枝。
——……铃。
「搞什么,这是什么声音……?」
一个轻微的声音响起。不过透过大喊大叫来壮胆的一条选择假装没听到。
「还是说,是那栋房子里的家伙干的好……」
——叮铃!
在耳边清晰响起的声音,吓得他肩膀用力一抖。
他想起来了。他上次就是在这个风铃声响起的时候,被身后突然刮起的狂风吹得滚落斜坡。
一条才刚深吸了一口气,就又再次被身后吹来的一阵强风掀翻。连尖叫的时间都没有,就连同手里抓住的树枝一起连翻带滚地跌落陡坡。
一条已经死而复生七次了。盘腿坐在树林里的一条,用手指转动一根已经被扯裂下来的树根。不管他再怎么顺着坡道往下爬、往下走,也依旧下不了山。他还要再重复同样的事情多少次?总不至于是永远?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用力地摇了摇头。
他缓缓地松开手里并非有意用力握紧,却差点就要被他捏碎的树根,轻轻放到地面。他屏住呼吸,竖耳倾听。四处都没响起那阵风铃声。条件反射下紧绷僵硬的身体一阵脱力。他深呼吸了好几次,目光紧紧锁定那根咕噜噜滚落地面,树皮剥落而显得有些惨不忍睹的树根。
历经七次死而复生的男人终于开始动脑子了。
他在不断反复历经生死之际,意识到了一些事。每当他做出恶意谩骂、破坏山林草木的行为,风铃声就会响起。而后就是一阵狂风吹来、巨树倒塌、巨石从天而降。强行了结他的小命。
始终固执地不肯改变态度的男人,终于决定改过自新。他在树根盘根错节的地面里,挑了块比较平坦的地方,坐姿端正地跪坐在地,朝着摆放在身前的树根说道:
「真的很对不起。」
一条深深鞠了一躬。维持着脑袋低垂的姿势,用力咬住下唇,使出全身的力气握紧了放在膝上的双拳。
轻风扬起,吹动他额前的浏海。他猛地用力抬起头来,掌心直冒冷汗地看着一圈圈旋转起来的树根。他看见树根的旋转速度渐缓,终而停止。尖端直指山上的方向。他动作俐落地站起身体。
自从一条开始攀登山坡,大山的面貌也随之出现了变化。
不同于下坡路上绵延不绝的针叶树林,眼前的山林转为一大片的阔叶树林。一条走在熟悉的宽大叶片摇曳生姿的巨大林木之间。他穿过树林地带,拨开灌木草丛,浑身是汗地拖着沉重的脚步,向着山顶前进。平缓上坡路上的绿色隧道里,只有他一人的呼吸声和踩踏草叶的声响。
一条终于在隧道尽头看到平坦的道路。
他焦急难耐地冲了出去。喘着粗气踏出这片杂木林。满是刮伤的皮鞋底部踏上了平坦的狭窄山路。那明显不是自然形成的小径,而是人为踩踏出来的步道。他欣喜得暂时忘记了双脚与肺部的疼痛,扬起了嘴角。
他看向左边,眼前是一条曲线平缓向下延伸,到了中途转为原木排列而成的步行阶梯。接着望向右边。那是一条与下坡路截然不同,一路向上倾斜的陡峭斜坡。
一条的脸上笼罩上阴霾。陡坡上面还滚落了几颗阻人前进的巨大岩石。
「……该往哪边?」
他弯下膝盖,在山道上坐了下来。直到气喘吁吁的呼吸平复下来,他都还在烦恼到底该选哪条路。
○
一个人独自吃饭着实十分索然无味。
楠木凑有些寂寞地在饭厅独自用完午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从小就养成了吃饭不看电视的习惯。他离开了只听得到自己制造出来的响动的饭厅,走到厨房。一想到老家那不需要电视的声音,也总是交谈声不绝于耳的热闹氛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他到现在还是很不习惯一人安静吃饭。
楠木凑站在水槽前面,短短几分钟就洗好了碗盘。一人份的餐盘不需花费太多时间就能迅速搞定。他仔细地擦去洒落在水槽里的水滴。位置偏高不太需要弯腰的水槽,是为了迎合那位十分讲究且身形高挑的已故原屋主而设。用起来非常顺手,深得他意。
他最后洗了个手,用毛巾擦手的同时望向檐廊,看着大狼趴卧在窗边一动也不动的背影。
山神最近一直都在沉睡,几只眷族也已经许久没有来访。难得看到他醒来的时候,开口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也只得到一个「什么事也没有」的回答。所以楠木凑也就没有特意去叫醒山神。
不过。
他从冰箱中取出饭后甜点,盛装到盘子里面,打开窗户走到檐廊。喀嗒。他将那盘点心悄悄放到靠近大狼脸部的位置。只见他的鼻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