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什么也无需担心,那些后顾之忧立刻就会摆平。没有什么『老夫也是时候引退』之说。专业职人终生没有退休之日。下一代还没完全成长起来。远不及你的千分之一。照目前这样下去,永远也满足不了我的味蕾。」
山神缓缓地摇了摇头,抬起前脚。
「你最好尽力恢复往日健壮的身体,制作豆沙馅馒头直至生命最后一刻,努力培养好下一代。」
他的前脚用力拍上那颗附带了极其随心发言的珠子。
「嗖——」的一声破空声中,超高速旋转的珠子越过围墙,朝大山的反方向飞窜出去。转瞬飞掠而逝,留下一道金色轨迹,被风一吹就消散无踪。
珠子飞去的方向正是山神专用的越后屋。
暴风骤然停歇。原本受狂风吹拂的林木与风铃也平静下来,恢复到原先的平和状态。拼命用双手压住不让名片纸和笔飞走的楠木凑,放心地大大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趴倒在桌上。
刚大显一番神威的大狼,「嘿咿咻」一声动作夸张地坐了下来。捞起用后脚压住的当地资讯杂志挪到眼前,再次毫无遗漏地综览一遍。再次嘟嘟囔囔地嘀咕了起来。
楠木凑拿起一张新的名片纸,心里想着「神明做事真是率性而为,不是区区一介凡人可以参透」的同时,唰唰地又写起字来。写的自然是越后屋的红白酒酿馒头。
他每次都会塞上两、三张写上店名的纸张。这么做是为了更方便忙起来全国各地到处跑的阴阳师做挑选。
至于哪个会被挑中,就只有播磨本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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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木凑收下播磨带来的、用朴素的纸张包装起来的越后屋红白酒酿馒头。馒头上面带着的些许余温,在在表明它们都是刚蒸好的。甜酒与红豆沙的清甜香气令楠木凑鼻子一痒。
黏在矮桌边的大狼尾巴高速地来回摆动。快到就连残影也瞧不见。在递出写有越后屋店名的名片纸之前就先收到实品,实在是太过走运了。
播磨浑身有些使不上力气,这一点就连楠木凑也看出来了。他总是显得异常紧张,多少令人觉得有些可怜。不论身边这位山神看上去多么随和,那也都是一位伟大的神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楠木凑不用问山神也注意到了,播磨即使看不见也知道山神的存在。只是他并未特意去向播磨本人求证。一方面是因为播磨态度有些生硬,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每回一谈完正事,对方就立刻起身告辞。
楠木凑递上一叠名片纸交换伴手礼。对方道完谢,罕见地露出微笑,却又在小心翼翼翻看名片纸以后转为诧异。
「好像用到好几种类型的笔。」
「啊,是的。我的力量好像会挑笔,有的笔容易注入力量,有的笔很难使力。铅笔、自动铅笔、蜡笔好像都不行。所以我做了很多尝试,想看看有没有比目前经常使用的笔款还好用的笔。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才对。」
这是山神做了保证的,肯定不会有错。他也因此得出了越流动的墨水越容易注入力量的重大发现。人家愿意高价买下自己写出来的东西,他就该每天进行多方尝试,以期尽可能写出效果更高的护符。下次他打算试试卡式毛笔。
「确实没问题。」播磨点头表示理解,将那叠颜色鲜亮的名片纸收入同样大小的轻薄名片盒里。播磨以前曾跟楠木凑说过,那是用来暂时封印除祟力量的物品。因为要是就这么拿在手上,上头的文字会自动驱除遇到的一切恶灵,所以要透过这样的方式来避开紧急时刻无法使用的状况。这让楠木凑兴起了居然还会有这种担忧的新奇感。
通常播磨会在东西交换好以后立刻告辞,但这次却并未从座位上站起。似乎在犹豫着想要说些什么。「怎么了吗?」楠木凑循循善诱地提问,对方犹豫了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开口。
「呃……你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比如,散发强烈压迫感的男人找上门、有奇怪的东西出现在家里什么的。」
「没啊?没什么特别的。」
楠木凑歪着头。实际上也并未发生什么怪事。身旁的大狼坐立难安,有些焦躁急切地晃动着庞大的身躯。倒挂在屋檐下的三只眷族小貂正往这里瞧。因为播磨的到来而暂时爬上屋顶的灵龟、风神、雷神正喝酒喝得十分起劲。全都是楠木邸一如往常的日常风景,无比平静祥和。
神情特别真挚的播磨看着面露讶异的楠木凑,瞥了眼山神所在的方向又将目光落回到楠木凑身上。
「有个性格不太好的同事一直把我当成敌人,那家伙看到你的护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抱歉。他是个会用式神来监视我一言一行的家伙。我每次一发现式神都会当场解决,但他雇人来监视,我就没办法处理了……还请多加留意一下周遭。」
「……我知道了。」
楠木凑对式神这个单词很感兴趣,但还是老实地回答。身体力行体现不动如山的山神,目光缓慢移动,锁定住播磨。播磨摆在矮桌上的手上蓄满了力量。
「不用担心。人类自古以来就是一种愚蠢的生物不曾变过。这一点我非常清楚。我可不会败给区区一只蝼蚁。」
山神说出一番令人无比安心的发言,但那流着口水的模样着实没有半点威严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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趾高气扬地走在稻田间田埂小路上的一条显得有些焦躁,连同泥土一起将落在路边的空罐朝前方踢去。
汗如雨下的一张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狰狞表情,并未试图掩饰此刻的不高兴。令人厌恶至极的优秀同期同事、周围人投来别有深意的无数目光。大概连那从高空照射下来,即使已过盛夏也依旧毒辣的太阳都令他感到气闷吧!就算把气出在空罐子上面也不足以消除那股烦躁。他用力啧了一声,追上那个滚落到数公尺前方的空罐,使出全身力气一遍又一遍地将它踩到扁得不能再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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