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七音轻轻将它靠近嘴唇。
像是铁锈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这是……等等，不能喝！」
七音的手被猛地打了一下。动手的人是神剃。高脚杯在冲击之下脱手落下。金色倒在了瓷器大盘子和玻璃制的小碟子之间，哐啷一响。
纯白的桌布之上，鲜红的液体浓稠地扩散开来。
（原来，这是）
明显是血液。
泼洒的液体把高脚杯里的东西往外推，柔软的生肉碎片像软体动物一样滑出来。那看上去像是脸颊肉的一部分。另外，上面还藕断丝连般附着眼珠，角膜已然浑浊，还有长长的视神经漂在形成水洼里。
此情此景实在太不现实，俨然到了滑稽的地步。最关键的是，不知道这是谁的东西。
「……诶，啊……那么、这个该不会，也是？」
岬真幌混乱地说道，颤抖着伸出手。
那边有个被金罩子罩住，用许多大大的花朵装点着的大盘子。之前以为那是餐桌装饰的一部分。但看过高脚杯之后觉得，很可能并非如此。
不行。不可以。快住手。三个声音重合在了一起。可是，岬真幌就像中邪了一样，抓住把手，用瞪视敌人一般的眼神，一鼓作气揭开了罩子。
浓郁的血腥味散发出来。
之前被堵在里面的红色，如浓稠的酱汁一般在大盘子上铺开。鲜艳的色彩填满了艳丽的花朵之间。七音她们齐刷刷地看向位于中心的东西。
那东西显然有丑陋的缺损。柔软的脸蛋到眼珠的部分被挖下来一大块。但是，『留下来的』部分残存着过去『美丽的面影』。
正因如此，反而显得更加残酷。
失血发青的嘴唇闭着，完好的另一边眼睛也闭着眼皮。这应该是存活下来的人所做的措施。所以，那东西看上去就像是某种扭曲的完成品，犹如以反对食肉为主题打造出来的现代哲学艺术。但不管怎么样，那就是尸体。
那是罗伊塔·优的脑袋。
脑袋滚落在地，七音吐了出来。
其他的少女发挥强韧的意志力没有吐。
而这一点让七音不得不感到无比可怕。
* * *
后来了解到，这是将一些盘子移动后的结果。那些菜肴原本被藏了起来，是看不到的。但纯白的桌布上写着一些字。它用黑色的哥特字体这样说道。
『四号房·空餐桌』
『这里兼具餐厅功能。但需要按量提供肉和水为代价』
看样子最开始餐桌上没有食物和饮品，但有这则指示，高脚杯和大盘子，好像还有切下脑袋的工具。小玉用那东西满足了规定条件，通了关。然后，她用『符合肉和水的东西』填满了两个空容器。没下毒天经地义，因为不是运营方『无偿』提供的。罗伊塔·优作为代价被支付了，结果出现了那一大桌美食。
「……、……啊、呜……咕、啊，呕呕」
「冷静下来，七音……尽量慢慢呼吸」
七音的呕吐平定不下去。身体温柔地抚摸她的后背。
尽管并没有直接吃人肉，但一想道罗伊塔·优的遭遇，泪水便控制不住。死亡的残酷再次摆到面前。这么过分的事情为什么做得出来？不明白。但参照小玉的伦理观，那或许不算过分。恐怕她甚至没有『残酷』的概念。七音呆呆地回味小玉说的话。她当时拖着遗体，这样说道。
『关键时刻，还能当水壶和便当』
如果有必要，她应该连尸肉都吃，连血都喝。
想到这里，七音颤抖起来。咳嗽变得剧烈，但她拼命忍住。她们接下来必须跟那个杀人魔对抗，没工夫顾着恐慌自乱阵脚。但同时，七音脑海中浮现出小玉脱下白大褂时的样子。小玉咧嘴一笑，帮忙搬走了Ariel的内脏。她虽然人格出了问题，但也有心血来潮的善意。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有的东西就是无法理解」
神剃像唱歌一样讲道。想必七音的思维变化完全写在了脸上。虚拟形象没有手帕的设定，所以神剃用手指擦掉七音的泪水。
「连那些都想去理解……这尽管温柔，但也很傲慢。现在只用专心去想如何不被杀掉，如何存活下来，对吧？」
「……嗯！」
「我会保护你的」
神剃严肃地接着说了下去。七音不禁哑口无言。
神剃非常善良。但是为什么呢。她不明白神剃为何这么做。七音感觉，凝视着自己的蓝眼睛，和隔着眼镜本来的黑色重叠在了一起。七音朦朦胧胧地问道
「……为什么，对我说那种话呢？」
「……你有在真正感到寂寞悲伤的时候，得到过某人的鼓励吗？」
「有，神剃的歌！」
七音毫不犹豫地答道。被父母责打的时候，梦想被否定的时候，只有神剃的歌是自己的心灵支柱。听到这话，神剃眼睛眯了起来，深有感触一般答道
「我也有类似的经历……只是这样而已」
神剃没有继续往下说。她直直地伸出手。七音握住伸来的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