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啊,说啥『没办法』?还笑了啊,说『这孩子没办法』。啥叫没办法?为啥没办法?为啥我就非得没办法,非得没有便当?我明明有妈妈啊。明明有妈妈啊!」
腿脚安分不下来,在地上跺来跺去。把地板踏得震天响,咚咚咚的响个不停。
眼泪流不出来。准确说是被怒火给蒸干了,一滴也不剩。
面对突如其来的怒吼、逼问,她一下子有些懵,眉头都皱起来了。
「要是跟我说一声——」
「要咋跟你说啊!你在哪都不知道啊!连家都不回,这种妈妈,小孩又咋会知道在哪啊!还得要我去道歉,跟人说『对不起,我联系不上妈妈』。凭啥呀,凭啥要我道歉啊!」
讲道理我该克制些,可气不打一处来,纷纷从裂缝里迸发。
火死了火死了,火大死了!
火死我了!
咬牙切齿,上下牙磕碰出骇人声响。
「我感冒的时候头疼得都哭了,你有做些什么吗!?没有啊!你人都没在啊!既然你啥也没做,现在还来这儿做啥?凭啥还想当个妈妈啊?你给的生活费,我确实是有在用。我也确实很感激。但也就这样了」
也就只有她,会以为光凭这些就够当个妈妈了。
她是妈妈,但不是我妈。
「这儿已经——」
我这儿已经——
「没有你的位置了」
滚。
滚啊。
可能,最后还真喊出口了吧。
想说的话全一股脑儿倒了出来,等回过神来,我已经跑出家门了。
我撒腿狂奔,一口气跑到能看见大街为止,这才重新喘上气。
撑着膝盖,累得直不起身。
后脑勺被太阳暴晒,晒得汗珠滴滴答答,流下丝丝寒意。
想见老师。想见她。想她。
可我手机没带身上,联系不上她。况且,就算给她打了电话,也没法说见就见。这是为啥啊?我纳着闷、发着愣,仿佛又陷进了半梦半醒。
明明我喜欢她,明明她也喜欢我。
我抬起头。
感觉眉毛和鼻尖都要被盛夏给烤焦了。
我嘟哝了声好热,流下了微热的泪。和大街上的游客一对比,我这幅鬼样子简直凄惨。边走边哭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可我也没地方能回,就只能在这儿丢人现眼。
当初能和老师在街上偶遇是何等幸运,可如今的我已没了这份运气。
刚才牙关咬得太用劲了,现在下巴疼得像是了脱臼。手心也被指甲扎渗了血。瞧了一眼之后,那儿也开始疼了。出血倒是小问题,快点把眼泪水流干才是最要紧的。我仰着脑袋,指望着让太阳帮我把眼泪晒干,可眼睛却被阳光刺得生疼,泪反而越流越多了。视野里,上下左右都是一片朦胧,这让我想起在海里潜水的时候。
正当我在大街上走着,边上那条路突然窜出来个熟人,躲闪不及,来了场不期而遇。她并不是我最想见的人,何况还拉了个人力车。
「哎,是凛啊……咦?」
我都把头扭开了,可空姐她还愣是凑过来看个究竟。
「喂,凛你咋回事……发生啥了?」
她见我脸上还挂着没抹干净的泪痕,赶忙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从她那空载的人力车以及满头的汗珠来推测,应该是刚送完一单吧。
「没啥事」
虽然已经晚了,但我还是把揩过泪的手往背后藏。
「你这身车夫打扮挺靓的嘛」
「不如夸夸这玩意儿」
她拍拍腰间,一脸得瑟。只见她用绳子系了个葫芦挂在那儿。准确说,是葫芦形状的水壶。
「当初买它,是看它和这身行头很搭,结果越用越喜欢」
她松开腰间的绳结,把水壶往嘴里倒。下巴潇洒一翘,金发裹着阳光一洒,简直美得像幅画。她一举一动都很勾人,所以如此这般被她勾了魂的女孩子才会络绎不绝吧。不过我倒是对她完全不来电。
「喝吗?」
「里头不是酒吧?」
她脸一沉,说了句「还在上班呢」
「况且我又不太喜欢酒」
「也对,一起去夜总会的那次也没见你喝酒」
我接过水壶,稍微喝了两口。里头装的,是普普通通的凉麦茶。
喝完之后,我也缓了些神。
「夏天就得喝这个」
她拿回水壶,往嘴里一倒,又系回了腰间。接着她又把刘海往上一捋,顺手把额上的汗也给抹了。
她就这么按着头发,凑过来盯着我看。她眼睛眯得像是额上的那道疤。
「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哭啊」
「……谁都不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