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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了。」
阿尔默里克低声说道。
他站在镜子前,身穿黑衣,披着银色的铠甲,腰间佩剑,头发以锁链编织起来,一副王的装束。极光透过门扉射入,将他的头发染成虹色。
女王坐在百合的王座上,心不在焉地抚摸着膝上的一只乌鸦。
雪狼们如白色缎带一般在空中跳跃,聚集在王座之下。不安就这样凝结成朦胧的白雾。白鸮和白隼也收起翅膀,聚集在圆形天顶的一角,鼓着翅膀。
城堡中唯一的大门——钻石的玫瑰也紧闭着。说起会动的东西,就只有偶尔振翅的乌鸦,镜中的男女和燃烧的极光了。
第三次出现的镜子中映出格尔达前进的身影——昏暗之中,周围的白色墙壁凹凸不平——那里即是自古以来就存在于传说之中的骨之迷宫。
两人互相支撑着前进的影像,在阿尔默里克翠绿色的眼瞳中显得极其渺小。
阿尔默里克闭上眼睛,又睁开。他以流畅的动作,回头看向王座上的女王。
「很快,你的命运就要造访此处。」
在阿尔默里克说话的同时,他头发上的锁链就像在唱和一样发出铃音。
「你看到他们手中的剑了吗?那是用原初物质制成的剑刃。
那把剑以约顿海姆的冰之羽翼为原料,用穆斯贝尔海姆的火焰锻造而成,就连众神的不朽肉体都能切开。
而且,通过将焰之华的头发缠绕在其剑柄上,通过将冰之华——也就是你托付那只鸟送给她的眼泪镶嵌在剑柄上,剑还变得更加完全了。」
乌鸦啪嗒啪嗒地飞走了。女王抬起头,视线追随着鸟。
乌鸦盘旋上升,刚到达门扉,就一下子向外飞了出去,仿佛那扇镶嵌着数百数千个的钻石的门根本不存在一样。黑色的羽毛纷纷落下,散落在地板上。
「它也是起源之生物。无法被我们的东西捕捉。」
阿尔默里克自言自语着,捡起羽毛。若有所思地将羽毛贴在唇上。
「我不理解。」
他喃喃道。
「我把你当作神来养育。就像我把焰之华当作人类来养育,教会了她对他人的爱憎一样,我只教会了你漠不关心,冷酷,再加上以自我为中心的怜悯。你绝不会出于自己的意志而行动,只会散播盲目的怜悯。这就是你。
可是,为什么呢。」
阿尔默里克凝视着女王的眼睛,慢慢走向通往玉座的台阶。
「你已经行动了。你帮助了焰之华,让她的力量变得更强。白蜡魔女的存在完全在我的预料之中。但你的行为大大打乱了我的计算。
她现在或许拥有了足以打败「冬」——打败我的力量。」
阿尔默里克抬起女王的下颚,用手指摸着她裸露的脖子。女王眨了眨眼,抬头看着魔术师。
「能回答的话,回答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若赌局失败,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你也将不再是你。可是,为什么呢。回答我。」
「我很可怜那孩子。」
女王说道。
阿尔默里克的眼眸中浮现出失望与放弃的颜色。
女王执拗地举起双手,轻轻搂住他的脖子。漆黑的头发轻轻飘落,与白金的头发交织在一起。风一般的声音在阿尔默里克耳边低语。
「我很可怜你。」
阿尔默里克抽开身体,看着女王。
女王用淡色的眼瞳回视着他。魔术师知道,在她那没有表情的冰之面具上,唯有两只眼睛散发着深不见底的光芒。那是他所不知道的,存在于坚冰之下的微笑。
(心脏中的玫瑰。玫瑰中的百合。百合中的坚冰。坚冰中的宝石。)
「我很可怜你。」
女王再次悄声说道。坚冰之下,少女微笑着。
少女在温柔地说,我知道你的心。
阿尔默里克把头靠在王座背上,静静笑了起来。
笑声摇曳着他的双肩和头发,扰乱了大厅的寂静,久久没有停息。阿尔默里克低着头,如祈祷一般将双手放在头上,合掌。
半晌后,阿尔默里克站起身来,再次伸出手,抚摸女王的脸颊。
「或许,我从一开始就在赌局中失败了。」
阿尔默里克自言自语着,吻了女王的额头。
她的额头白皙而冰冷。
阿尔默里克转身走下王座。
雪狼们慢慢爬出来,缠住了他的脚。一只白隼飞下来,停在阿尔默里克伸出的手臂上。
「做好准备吧,女王。」
背对着王座,黑衣的魔术师没有回头。
「赌局已经来到了终局。很快,她就会穿过迷宫,来到这里。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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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格拉兹海姆后,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