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视线却不断游移。
「……是我害的吗?」
「什么你害的?」
「啥?因为你明显在凶我吧?怎样?你在生我的气吗?」
「我没有。」
「不对,就是有。」
「光」有些大声地开口说,试图盖过佳纪的语尾。
「你最近是怎样?瞒着我什么事情吗?」
「啥?干嘛?你在刺探我的隐私吗?你很恶耶。」
佳纪自知讲话飞快。因为他心虚,才拼了命想逃避追问。
「光」想必也感受到了。
「不然你昨天为什么来到城镇这边?又为什么跟不认识的人传讯息?」
话语从张到一半的嘴里消失。
佳纪拿西瓜去「光」家里时,传了讯息给暮林。
当时暮林很快就回复了。只是时机不对,佳纪不在场。等他回到和室后,「光」指着他的智慧型手机说好像有讯息传来。
是我妈吧。佳纪这么敷衍过去后,「光」明明不再追究了,然而这家伙那个时候其实——一股不祥的预感仿佛下一秒就会变成恶心的感受。
「……话说我一定要什么事情都告诉你吗?」
「我们之前明明无话不谈吧?你想说什么就——」
那是因为——
「什么之前,讲得好像是你经历过的事情。」
佳纪没能再往下继续说。因为他听见「光」发出细微的屏息声。
「光」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呢?就因为他能够想像,才刻意不把头抬起来。
「果然是因为这样?」
「光」抓住佳纪的手。明明是右撇子,却把手表戴在右手——印象中那支手表应该是光的父亲送给他的礼物。
无论是光没想到要买左撇子手表的父亲,还是到了高中才开始用这支手表的光,他们两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因为我不是真正的光?我问你,是我就真的不行吗?」
「这不是废话吗?」
佳纪抛出的这句话,比他想像中要尖锐许多。他的喉头开始发烫,有种就像在渗血的感觉。
「你……你的声音、外表,还有说话方式,这些全部都跟光一模一样,可是你就不是他啊……!」
雨水打湿窗户,佳纪感觉到那声音莫名越来越大。滴答滴答、滴答滴答。雨水孱弱地拍打玻璃窗,并且形成一条长长的水痕,然后往下流落。
此时一道与之相同的水痕,从自己的左眼流下。
「光」抓着佳纪的手,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说。在现场只充斥着雨声的冗长沉默后,他微微开口:
「抱歉。也是啦。正常来说都是这样嘛。也是啦,没错,没错。」
他明明平淡地重复这些话,抓住佳纪的那只手却越来越用力。
就在佳纪因沉重的钝痛,翻转自己的手掌时——
「可是我不能没有你啊。因为你是我第一个……」
「光」这么说着,同时用左手掌心盖住脸颊。
「我已经搞不懂到哪个部分是自己的感情了。」
「光」以扭曲的嘴角,确实说出「好痛苦」三个字。他开始啜泣,问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他一边哭,一边大吼:
「就算我知道不行……我还是喜欢你,停不下来啊!」
「光」的眼角确实泛出泪水。泪水拖出的线条开始改变颜色。
看起来黑黑的、蓝蓝的,感觉也像是红色或绿色——宛如被车辗过后晒干的老鼠,也像死鱼身上腥臭的鳞片,还像被雨水打湿的泥土和冰冷的竹草。
「光」的内在一举涌出,仿佛要压扁光的脸。那些东西以冲破教室天花板的气势向上喷出,随后往佳纪身上洒落。
不对,那些东西想把佳纪拖进去。
暮林的声音随着在体育馆首次接触「光」体内的事物那时闻到的霉味、尘埃与人的汗水混合的气味,再次复苏。
——你应该也明白吧?不能继续和他在一起。
是啊,我知道。我都知道喔。
佳纪发不出声音。「光」的内在封住他的嘴、他的鼻、他的眼,致使他无法呼吸。
有某种东西从「光」那边流入自己体内。好恶心。好恐怖。好不舒服。然而,有一丝鼓动胸口的舒适。
好恶心。
……好舒服?
kuchie-003
在狭窄的田间小路上,能看见一栋栋屋顶用茅草盖成的小房屋。
有一股水田放水时特有的清新淤泥香。
远处有湿度高的日子特有的白浊山棱线,佳纪对那条棱线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