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来只能用苦行来形容的修行,全是为了『变强』。这是为了保护被家族疏远、阻碍,甚至性命都被盯上的自己。
为了保护爱着这样的自己、庇护自己的妹妹。
为了向能为自己以外的人牺牲自我的公主殿下尽忠。
不是变强,而是不得不变强,这样的我所施展的剑术是活在『当下』。
即使以不是神剑的这把普通的剑面对三十倍以上的敌兵,也毫无惧色。不仅如此,敌兵的数量更随着沙漏的沙粒落下而愈来愈少。
当人数减至连一开始的一半都不到时,身着执事服的男人开口了:
「看来我也不能作壁上观了。」
说着,他扯下执事服的领带,让上半身暴露出来。
「…………」
我的目光有那么一下子被他的上半身吸引,因为他的胸膛相当厚实。要是被洁西卡女士看到,我猜她的妄想大概会不断膨胀吧,但我的脑中只想到将会面临一场苦战。
那家伙厚实的胸膛上有无数的伤痕。刀伤、箭伤、弹孔,以及鞭子的肿痕。那是他曾经处于严酷环境的证据。
是在那个环境中生存下来的证据。
也是他是个强敌的证据。
事实上,他从怀里掏出两把弯曲的小剑。那是唤作廓尔喀刀的武器,是名为廓尔喀的蛮族常用的刀刃。骁勇善战的廓尔喀族使用这种反曲刀,将许多战场染成一片血红。
「……真是罕见的武器,我在艾斯塔克城也没见过。」
反曲刀的形状或许会使青春少年的内心为之振奋,但如果站在被刀刃指向的一方,那样的心情立刻就会被抛到九霄云外。
汉斯右手以正常握法拿着廓尔喀刀,左手则反握另一把廓尔喀刀。
使用这种奇怪的握法,证明他对二刀流颇有自信。
我心想,使用一刀流的自己或许会陷入苦战,而这个预感不幸命中。
汉斯以快得剩下残像的速度冲进我的怀中,用左手的廓尔喀刀向上挥砍,同时右手的廓尔喀刀刺了过来。动作之流畅令人不禁联想起舞蹈。搞不好他跳起舞来还比我灵巧得多。
我勉强用剑挡下这些如跳舞般的连击,同时寻找反击的机会,却迟迟找不到。不仅如此,执事还和佣兵们联手,确实地将我逼入绝境。
廓尔喀刀的一部分划过我的脸颊。
皮肤裂开几公厘,血液从中渗出。要是刀上涂有毒药的话,我大概会当场毙命,但他似乎不是毒物使。
「我好久没受到斩击了。你还真厉害。」
「如果连这种程度都做不到,还有什么资格担任巴尔蒙克家的执事。」
「你似乎对此引以为傲,但巴尔蒙克家的家风,不是习惯把妇女幼童当作人质来逼迫交涉吗?」
「……这些是瞒着拉塞尔大人秘密进行的。」
「我并没有做什么特别让你怨恨的事情。」
「你是危险的存在,甚至比公主殿下还要危险。」
「想不到我在你心中有那么高的评价。」
「所有妨碍主人霸业的人都要排除。」
「如果你们走的是霸道,那么我们就是以女王的威德拯救百姓的王道。」
「胡扯。」
「剑的话,我现在最多可是能同时拔(编注:日文中「胡扯」与「拔」发音相近。)出三把。」
我以讽刺的语气回应,同时又袭来锐利的二连击。
泡红茶和杀人似乎都难不倒这个男人。再这样下去,我大概会命丧他的刀下吧。毕竟现在的我可是无法使用神剑的状态。再加上被与我相同等级的剑士和相当数量的佣兵团团包围,怎么看都没有胜算。
(──至少要能使用神剑。)
我之所以会这么想,既非抱怨,也不是妄想。
而是为了使用神剑做铺垫。
我遵守了和他的约定,没把神剑带到这里。
这并非基于信义,而是为了确保公主殿下平安无事。不过,即然已经充分确保公主殿下的安全,那么接下来拿出神剑应该没有任何问题才是。
我继续闪避锐利的二连击,接着看准时机说道:
「我说你们啊,老是搞错对象怎么行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你们没有审美观,只是你们似乎搞不清楚高贵之人与市井小民的区别。」
汉斯对这句话明显有所反应。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显然他对我最初打倒一般生魔人那件事有几分头绪。那个时候,魔人掳走的是一名并非亚莉亚罗瑟的女学生。
他立刻命令部下:
「把塞住王女嘴巴的东西取下!」
部下连忙按照他的指示行动,但由于光线太暗,不容易确认是否本人。就在这时,玛丽带着『王女』现身了。站在那里的人确实是亚莉亚罗瑟。
「唔,哪一个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