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你需要一个司机啊。」
「是的。我也研究过是不是要搭乘大众运输工具去角岛,但想到在当地移动时的方便性,就觉得还是必须开车才行。」
「好吧,就让你们两个一起去吧!」
说罢,远藤起身离去。响对着远藤的背影,低调做出握拳的动作。
——没想到可以这么顺利就让部长点头答应,部长该不会是跟他太太重修旧好了?
响本以为旅行计画不过是酒酣耳热下的天真妄想,现在却渐渐带有些微真实感。重新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后,响内心升起喜悦之情,但紧张情绪也同时高涨起来。
响不能因为在意浏海,而造成其他三人的困扰。假设到时把所有打理头发的器具都带去好了,但在意起浏海时,响真的有办法保持镇静吗?
乡音呢?响与乡音两人单独见面时,乡音也说过响的浏海并不奇怪。到时候哪怕响有多么在意浏海,乡音应该也都会替响加油打气地说:「别担心。」其他人就算了,正因为乡音是朋友,响更是不愿意让乡音看见她头发恶心的样子,但在那同时,响的内心也抱着想要信任乡音的心态。
久我原呢?随着新冠疫情趋缓下来,响与久我原每天会在办公室见到面已变得理所当然。事到如今,久我原想必不会因为看到响的发型而突然说很奇怪或其他什么的。
那么,伊织呢?
伊织说他患有脸部失认症。
即使患有脸部失认症,还是分辨得出发型,听说也可以判断出眼前的女性是不是个美女。就这点来说,对于伊织,响还是一样会有不想被看见的心态。
不过,让响感到厌恶的是浏海害得自己的整体容貌显得恶心,她已经知道只要像以前在咖啡店打工时那样把头发遮起来,就不会太在意发型。相反地,如果是只被看见头发的状态,只要不会因为头发而联想到长相,响也不会有太大的排斥心态。
思考到这里,响得到一个结论。
原来如此,如果对方患有脸部失认症,就不需要过度在意自己的外表。
一直以来,响因为对自己的外表严重抱有自卑感,所以在与人相处上变得畏缩。响不认为自己拥有如此恶心的外表,还能够与人建立对等的关系。因为这样,响没什么朋友,恋爱经验也近乎零。
不过,伊织无法辨识人们的长相。如果是伊织,响相信他能够在不受到外表的影响下,真正了解响的内在。这个事实带给响无比的自在感。
响不知道未来会与伊织建立出什么样的关系,也察觉到乡音对伊织抱有好感。不过,对响来说,不论关系被定义为友情也好,爱情也好,伊织都称得上是理想对象。
思考至此,响保持面朝电脑的姿势倒抽一口气。
——我刚刚到底在想什么?
直指某人的痛处,还形容对方是理想对象?
响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背脊。荒谬!实在是太荒谬的想法了!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会有的想法。
响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不仅外表,就连内心也变得丑陋。
——我怀疑你可能患有身体臆形症。
响的脑海里浮现这么告知病名的医师面容,她心想一个人或许正因为连内心也受到侵蚀,才会被冠上病名。
5
「后来状况有什么改变吗?」
光是听到小田医师的温暖声音,响就会莫名地有种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想哭的感觉。
在办公室向部长提出请求的当天,响立即打了电话到大濠站前身心科诊所,并在隔天请了上午半天假前往就诊。响告诉部长她没有会让人怀疑是感染新冠病毒的类似感冒症状后,部长也就没有再多问什么。
今天一早就不停下着绵绵细雨。气压和温度的变化似乎也让响的心态产生负面变化,如今她会有这般感受:「医生……我可能是真的生病了。」
响好不容易才挤出话语,向医生描述从上次就诊后,到今天之前发生过哪些事。包括多重偶然之下,与老朋友和同事关系变得密切,以及因为朋友提出旅行计画而感到期待,但另一方面也担心会因为在意浏海而带给周遭人们困扰。响也说出自己得知其中一位朋友患有脸部失认症后,忍不住把对方视为「理想对象」的想法。
尤其是对伊织所怀抱的情感部分并非可轻易说出口的内容,甚至以会让人觉得恶心想吐来形容那内容也不为过。不过,响知道如果自己这时还爱面子或隐瞒重要事情,就跟把请假换来的时间和金钱丢进水沟没什么两样。响拼命地鼓舞自己就快气馁的一颗心,毫无保留地坦承内心想法。
听完响的描述后,医师用着平静的语调说:
「香住小姐,你没有内心丑陋,我认为这也是身体臆形症的症状之一。很多人会因为实在过于痛苦,而不小心落入健全者恐怕不会有的思维。」
医师接着举出一些实例。据说有位女性曾经打从心底担心自己开车时万一被其他车子的驾驶看见容貌,可能会害得对方被她的丑陋吓得闹出车祸来。还有一位男性尽管被多达十五位外科医师,以没有任何异常的理由拒绝安排手术,还是认定自己有必要接受外科手术,最后为了摧毁自己的面容而预谋性地安排事故。据说还有一位女性坚信在十五公尺远的人,也可清楚看见她脸上的青春痘。
尽管知道医师是举出重症患者的案例,听见这些情节时,响还是觉得深受打击,连话都说不出来。另一方面,响也觉得自己对伊织所怀抱的情感,已来到接近重症患者的程度,不禁害怕起来。
「值得探讨的是,当中有部分患者其实是有自觉的,他们知道这些过度的担心行为并不合理。他们知道自己是错的,也察觉到自己的想法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