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托人的生活。尽管被威胁,她还是坚决不开口,就这样被对方刺杀致死。」
村山轻轻吸了吸鼻子。
「她虽然聪明,但总是为人冷酷,看起来不像会为了别人热血奔走,所以我知道后觉得很不可思议。我想或许律师这份工作,让她宁愿赌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完成吧。于是我也受到刺激,开始下定决心发愤用功,最后总算是当上了律师。但是前后花了整整五年才通过司法考试。」
我一直觉得以律师的年资来说他年纪有点大,原来背后有这一段故事,这样一切就合理了。
但话说回来,律师这份工作真有那么好吗?值得赌上自己性命去完成?我觉得自己在工作上已经很拼命了,可是如果有刀枪对着我,我实在没有把握在那种状况下还能善尽职守。
「所以呢?当了律师之后觉得如何?」我试着问村山。
「直到现在我也还不太清楚,光是做好眼前的工作就已经够我累的了。总觉得,我还没看到她眼前看过的风景。」
二字头的尾巴,跟现在的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律师。她一定还有很多想做的事、能做的事。心里一定很不甘吧。如果是我遇到这种事,一定会化为恶鬼,不断怨恨这个世界。
「所以当荣治告诉我你的事,我马上就想起了过世的她。」
车子穿过山路,开进宽阔的街道。
「荣治跟您提过我吗?」
「那时候他身体状况相当糟糕,荣治和我两个人正在拟这次赠送宅邸的前女友名单。当时他话很多,一边咳嗽,一边一一告诉我这个女孩子如何如何,那个女孩子又是什么个性。」
村山和我都轻声笑了起来。
听说男人喜欢美化前女友,永久保存,看来一点也没错。而他大部分的前女友现在都联络不上,是不是因为女人早就让过去的过去,忘得一乾二凈了呢?
「啊对了,丽子小姐,你知道怎么用影印机的扫描功能吗?」
村山唐突地问,我反问他:
「会是会,怎么了吗?」
「其实我是个机器白痴,而且手很拙。等一下回事务所想麻烦你帮忙扫描遗书。刊登在网站上的部分我是请纱英小姐帮忙扫描的,不过如果要争执遗书本身的效力,那么最好连包含封缄等等信封的外观都留作证据。」
「说得没错。」
我也轻轻点了头。
要否定遗书的效力,除了争论内容是否违反公序良俗之外,还可以主张遗书是否经过捏造,或者是否曾经被开封、抽换过内容。
我对继承案件并不熟悉,所以没有想到这一点,不愧是乡下开业律师,村山似乎对这类纠纷驾轻就熟。
我们没有再继续交谈。
沉默了几分钟后,当车子开进旧轻井泽地区,村山悄悄吐出一句话:
「我说丽子小姐啊,努力工作固然是好事,但是你一定要长命百岁喔。最好能替死去的她也好好活下去──我这样说你可能会觉得太沉重吧。」
好像是远房叔伯在跟我讲话一样。
「俗话说祸害遗千年,我不会有事的啦。」
我回完这句话后,村山认真地回答:
「俗话也说红颜薄命啊。」
到达位于旧轻井泽的「舒活法律事务所」前,时间是下午五点,但是太阳已经完全西沉。高原的冬天夜幕降临得很早。
村山开车有点猛,再加上开的是无法吸收震动的便宜小型汽车,让我有点晕车,快快下了车深呼吸一口气。
紧接着也下了车的村山走近事务所这栋楼后仰头看着二楼,狐疑地出声。
「咦?」
接着他大叫一声。
「靠巷子那边的窗户破了!」
正面看起来没有异样。
这栋建筑跟右邻的建筑物相隔两公尺左右,中间是一条狭窄的小巷。我走近村山,抬头看向建筑物的石墙面,发现二楼窗户破了一块。
建筑物很老旧,天花板挑高不高。架上一般大卖场卖的梯子应该就能构到窗户。
「被闯空门了吗?」说着,我拿出行动电话,做好随时都能拨电话给警察的准备。
「先确认一下室内的状况吧。」
村山掏出钥匙,打开建筑物正面左边刚好能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铁卷门,爬上里面的阶梯。
我跟在村山身后。
前年追捕闯进我家的内衣小偷时,也经历过类似的光景。我一边回想着当时的经验,心情竟出奇地冷静。
事务所的面积比刚刚别墅的客厅还小。格局细长、约莫五坪大小的房间,靠近入口处放了简单的待客沙发组,后方放着一张办公桌。
一看就知道村山没有请秘书或职员,靠自己一个人在经营这间事务所。跟拥有专属秘书和律师助理的我天差地别。
「东西被翻过了。」
说着,村山走向房间深处。我也跟着他的脚步。
房间两边有固定的书架,书和旧杂志从地板一直紧密排列到天花板。书架上某一部分档案夹被取出,乱丢在地上。走近一看,是保管案件纪录的档案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