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鱼,鱼好臭。」
「我们不吃鱼和肉。」
「简直跟和尚没两样。你们几个真的是鬼吗?」
大嘴巴咧开沾满饭粒的大嘴,笑着说道:「我们是吸取草木精华的鬼,平常都住在深山里。那一带现在这季节也很凉,不用担心暑热。」
听他这么说,婆婆才想明白。难怪这三个孩子在身边的时候,所到之处总像围绕着一股凉风,天气再热也不觉得难受,更像走进了翠绿深山里,闻得到舒服的清香。似乎不只针婆婆有这样的感觉,做生意的路上稍做歇息的时候,总是自然会有人靠过来。也多亏这样,她不用顶着烈日走太远,轻松就能把针线卖了。
「你有想到想看的过去世了吗?」
三人时不时想起就会问她一下,但她还是什么也想不到。
待娥眉月逐渐满盈,来到接近满月的时分,针婆婆甚至开始觉得就这样一直跟这三个孩子过日子似乎也不坏。
然而随着日子流逝,小鬼们看起来越来越没精打采,让她十分挂心。尤其是大耳朵和大眼睛,动作越来越不灵光,也几乎不说话了。这两三天更是没跟着出门做生意,一直在家睡觉。
「明明就那么能吃啊。该不会是太热了吧?」
在兜售针线时婆婆担心地问,跟在一旁的大嘴巴面露疲惫地回答:「不是这样的,是要维持人形越来越困难了。我们是第一次在人的村庄里待这么久。
「多亏婆婆的饭菜,我们才勉强撑住的喔。」他带着无力的笑容说道。
「那就变回鬼的样子如何?反正只有我看得见你们,就算你们的真身是百鬼夜行的样子,都活到这把岁数了,也没什么吓得倒我。」
「这也不成,只有这个样子才能施展过去见的法术。还没让婆婆看到过去世,我们的使命就不会结束。」
婆婆喔了一声,心里有些歉疚。
是不是该随便选个什么事,让他们带自己看看,赶快让他们回到山里呢?婆婆内心才浮现这样的念头,不久就出事了。
小鬼们来到家里第十二天的夜里,阿泽遇害了。
天黑之后阿梅和阿泽都还没回来,两人的父母和长屋的居民们开始担心起来。
「总之大家分头到附近找找吧!」
屋主带头一呼,带着众人准备走出大门的时候,看见外头一个小小的人影。
「阿梅!这不是阿梅吗!你跑到哪里去了?」
阿梅的父母匆忙赶上前去。只有阿梅一个人,没看见阿泽的身影。
「阿梅,阿泽呢?阿泽没跟你在一起吗?」阿泽的母亲在阿梅面前蹲下,摇着阿梅的肩。
阿梅像是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话,只是张着嘴,肩膀随着喘息起伏。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吧。在灯笼的火光照耀下,小小的脸庞失去血色,连嘴唇都泛紫了。
「告诉我,阿泽怎么了?你们刚刚跑到哪里去了?」
针婆婆站在她们的父母身后静静看着,突然注意到一件事。这阵子,阿梅和阿泽每天不离手的某个东西,此时到处都没瞧见。
「阿梅,你该不会……刚刚跑到河对岸的稻荷神社了吧?」
像是从恶梦中惊醒一般,阿梅的身子陡地瑟缩了一下,灯笼火光照亮的惨白脸庞,缓缓转向针婆婆。一对上针婆婆的视线,阿梅的眼中倏地盈满泪水。
「阿泽她、阿泽她!」
她双手掩面,双膝一软,在她就要倒下时,阿泽的母亲一把抱住了她:
「告诉我,阿泽怎么了?」
「……一个陌生的叔叔抓住她……丢到池子里……」
两人方才游玩的地方,是河对岸稻荷神社境内的池塘旁。
长屋的男人们迅速赶去,找到跟皮球一起在池塘里载浮载沉的阿泽,但她早已没了气息。
隔天,衙役来到长屋,在屋主陪同下向阿梅询问详情:
「我再问一次喔。太阳下山,你们准备要回家的时候,那个男人出现在神社境内吗?」
「对。」
「那个男的是什么样子?」
「……看起来三十岁上下,身材很高大,长得很可怕。」
毕竟是小孩子,衙役小心翼翼地再三确认,阿梅说的话没有出入,每一次都重复一样的话。衙役也认为应该不会错,但一问到男人的长相,阿梅就只是摇头:
「他的脸黑黑的,我没看清楚……」
据阿梅所说,男人现身时,夕阳还有一丝余晖。或许是正好背光看不清楚长相,或是因为太害怕而忘记。
「这已经是第四个人了,还是第一次死人……一定要想办法抓到人,不然女孩也不会瞑目。」
衙役也卖力投入搜索,但依然找不到犯案男子的下落。
阿泽的父母日渐憔悴,长屋的住户们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们。整个长屋像是笼罩在暗云里,每个人都过着愁云惨雾的日子。
「没有什么办法吗……」
看着阿梅独自蹲在大门旁丢沙包,针婆婆忍不住叹息。自那天起,阿梅再也不拍皮球了。阿梅落单的孤独身影,让针婆婆心疼不已。
&em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