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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能继承铃兰书房的人,总觉得对敏夫先生和节子小姐很抱歉啊。」
那寂寞的声音不像往常的山田先生,让我内心一阵刺痛。
「……非常抱歉。」
「章你不需要道歉,那个营收对年轻的你来说太过严苛了,是因为有敏夫先生的退休金才有办法维持到现在。」
「……是的。」
倘若真的有心想要让铃兰书房继续下去的话,根本不必去在意什么金钱问题,我只要继承即可;只要是可以做到的事,试试看也无妨。但我还是无法下定决心。最终,我也只能是一位旁观者罢了;就如同当初广川苍汰消失的时候一样。
「那么,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被山田先生一催促,我开始朝店面中央移动。等着我的是宛如浪花退去后什么也不剩的寂静。
「非常感谢各位今天聚集在这里。过去三周以来,大家像爷爷还活着的时候造访铃兰书房,还有一同准备关店的整理等等,真的非常感谢。对我来说,这是一段很珍贵的时光,仿佛再次体验了爷爷和大家一起度过的日常。爷爷,还有奶奶一定都会很高兴的。虽然铃兰书房将会在今天结束营业,但建筑物本身还是会暂时保持现状,若是想继承本店的人,请务必跟我联络。」
山田先生、永濑桃、菅沼小姐、池田,以及其他人全都看着我。虽然只有短暂的时间,但能跟爱着爷爷和奶奶的店的这些人度过这段时间,真是太好了。
「那么,请山田副市长开始敬酒前的致词——」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或许我也觉得感伤了吗?
山田先生单手举起玻璃杯,庄重地向我走来,将手掌搭在我的肩膀上片刻后,接着朝着众人所在的方向,用比往常更加稳重的语气缓缓开口:
「我是副市长山田重雄。从铃兰书房开业以来已经过了二十年,大家都很喜爱这间店,并在这里度过了愉快的时光。请给予我们这样机会的齐藤敏夫先生和节子小姐夫妻,还有特别为我们准备这场筵席的他们的孙子,章,表达感谢。」
就在山田先生高举玻璃杯的时候。
喀啷扣隆,入口处的门铃突然大声响起,一身灰色西装的男性慌慌张张闯了进来。
「喂,门田!现在正在忙呢!」
「非常抱歉,有紧急的报告。」
被称作门田的男性走近山田先生,并在他耳边低语。
「什么!泉谷书店要搬离!?」
全国连锁的泉谷书店在A市的店铺要关闭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城镇。
【4 市长和山田先生的提案】
在那之后,山田先生的动作相当迅速。
「章,马上跟经销商和出版社联络暂停还书的工作,要赠送给图书馆的书也都先放着不要动。」
他用飞快地语速下指示,再向常客们大声开口说道:
「各位,事关重大。书店是为了维持与增进市民——也就是各位——的文化素养所不可或缺的,无论如何都应该避免A市连一间书店都没有的情况。而我,山田,就是要在这种时候为大家尽一份心力!」
常客们呆愣了一会,下一秒便响起此起彼落的拍手声。
「赞喔,副市长!」
「全靠你啰!」
「谢谢!那么今天就到这里!我会马上回市政府研讨对策。」
山田先生用开朗的笑容如此宣言后,便带着门田先生飒爽离去。
说实话,这有点参杂演戏的成分,让我想起爷爷之前曾说过:「山田在私人往来上是个很好的人,然而一旦涉及政治或是个人利益问题,他就会非常强硬。」
而三日后的现在。
山田先生邀请我造访市政府。在柜台告知姓名后,我意外地被带到了市长室,而山田先生和市长一起在里头等待着我。
「我是市长佐伯。突然把你叫过来真不好意思。关于铃兰书房的事情,我们想和你谈一谈。」
佐伯市长面带微笑,其冷静温和的氛围,跟一旁板着脸的山田先生完全相反。前中央公务员、拥有律师经历,再加上端正的容貌;虽然听说市长已经四十岁,看起来却更年轻。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如果宫本先生有继续经营铃兰书房的意愿,市政府正在考虑让铃兰书房成为市立图书馆最主要的供应商。」
一个预料之外的提案。
「我也向图书馆长提过这个提案了,我们得到的结论是,这么做应该对大家都好;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和泉谷书店进行交易的。章,你意下如何呢?愿意接受吗?」
山田先生从沙发上将身子前倾。
「不,我——」
我打算回东京——虽然想这么说,但话语却堵塞在喉咙深处。
「山田先生,不要急着逼他下决定。宫本先生,请让我来补充一些部分。市立图书馆去年度从泉谷书店购入书籍的总额约为一千万圆,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假设铃兰书房实际应得的部分为两成,一个月大概会有十六万,再加上平常的利润,这应该是还可以经营下去的金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