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搭话的前女友说话时,他都是直接叫名字,但他叫她“冬川同学”,用姓氏称呼她。理知总感觉,相比其他前女友,她在遥平心中有着特殊地位。
不知是不是因为如此,他说出“死党的前女友”时,理知感到,他的微笑中带着十足的忧伤……
(相羽他……他虽然说自己还没有忘我地爱上过谁……但我听说他跟自己的死党向井打了一架……他这不是也很忘我吗……)
跟遥平告别之后,理知回到教室,坐在自己位置上,看向身旁。
那个位置已经空了四天。
奈琉在医务室将自己的心声倾吐而出,之后回到教室收拾好书包,然后就回家了,剩下的课也没上。
自那以来,她一次也没来学校。
遥平说,她电话也不接,Line上也没有显示已读。
自奈琉转校以来,奈琉坐在他一旁,一直让他觉得很难受,很痛苦。
他想赶紧升上二年级,赶紧换班,赶紧离开奈琉……
可他看向空荡荡的座位,心中便顿生悲寂之感。
——我听到的可是一段大胆地施展策略、布下圈套的故事哟。
——她爱你都爱得忘我了吧。
遥平问他,之后要怎么解决奈琉的事,他没能做出回答。
就像那时,奈琉斥责他,说自己是被理知杀死的时候,他的喉咙被堵住,什么也说不出口一样。
正如奈琉心中之数,那时的理知害怕被她的热情吸引,从而跟她发展出更加深入的关系。
自幼时起,理知就正如其名,努力维持内心的平静,希望保持理性。
他最喜欢的词语是“深思熟虑”,心无波澜,不被扰乱,这是他眼中的正道。
所以他很害怕忘我之爱。
他害怕自己变成那样,也害怕别人对他那样。
他只是害怕,害怕掉进圈套,害怕成为动弹不得的瓮中之鳖,害怕被拖入无尽黑暗之中。
(可是——)
已经开始上课了。
理知在脑中想个不停,犹如在无尽迷宫中徘徊,这时,有个东西掉到他脚边。
是块橡皮擦。
某人把橡皮擦弄掉了。
他弯腰把它捡了起来。那不过是块儿白色橡皮,然而他一将它拿在手中,脑海中就映出奈琉僵硬的神情。
他想起,那块粉色的橡皮上轻轻地落了一片绿叶——理知递出那块樱叶饼橡皮,她便垂下双眼,低声说了一句生硬的“……谢”。他也终于察觉到她震颤的声音。他打扫卫生的时候,奈琉在教室后门缄口不言地看着他——她很在意自己没有好好道谢,可是,她又绝对不能接近理知,所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如今也已明白。
奈琉第二回掉橡皮的时候,他固执地无视了。
可是,那个时候——难道奈琉不也在等他给她捡橡皮吗?
那一次,她难道不是想要理知捡到那块橡皮,才故意把橡皮滚到理知那边的吗?
下课之后,他已下定决心再也不看奈琉,可他还是看了一眼——那时,奈琉紧紧咬住嘴唇,皱起眉头,盯着理知。
因为他没有捡橡皮,他以为她肯定生气了,但不是那样!那时的奈琉,是在抑制哭泣。
那就是那样的表情。
况且并不只是那一时——跟理知对上眼,盯着他的时候;跟遥平说起理知,并说那些都是无所谓的过去的时候;说一点也不想跟理知四人约会的时候——她都快要哭出来了。
——……明明是理知在打乱我的生活!
——她在客房里,叫我‘遥平’的时候,都哭出来了。
——理知!理知!理知!!!
奈琉哭泣的样子越发在他眼前显现。他心中已经充满了她。
(再会以来,奈琉一直都在无视我,可是我们两个在照顾恐龙的时候,我们稍微说了点话,很开心。)
——一天只用投两撮饲料哦。你是不是投多了?
——我没投那么多。话说,为什么我是妈妈,小暮是爸爸?虽然这不可能就是了。
——今天只是偶然而已。我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是粒橙汽水?而且还要空罐?我不喜欢碳酸。
——蜥脚亚目是怎样的来着?
——地震龙我知道。是那个身长三十多米的大家伙。嗯,这孩子说不定是个地震龙啊……
奈琉撅起的小嘴微微张开。
奈琉寻找不知所踪的蛋,忘我地向前奔跑。
奈琉吃着樱叶饼,喝着焙茶,内心温暖。
——理知也终于注意到豆沙馅的魅力了呀。
(奈琉叫我“理知”的时候,我心里很是激动。她能这么叫我,我很开心!)
眼中所见渐渐模糊。
周围开始嘈杂起来,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