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只是沾了墨水而已。)
大晚上的,去了也没法进入,但要把奈琉一个人丢在这儿,他又感觉会出什么事儿,十分不安,于是他答道:
——知道了。
然后,他们就去了车站,坐上电车,前往挖掘现场所在的临县。
电车上,奈琉紧紧握着理知的手,什么也没说。理知轻轻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也只是低着头,缄口不言。
在此期间,电车上的人们一个接一个地下了车,到达终点站时,车厢里只剩理知和奈琉两人。
旷大的车厢恢复寂然,一直低着头的奈琉怯怯地开了口。
——真想世界全部毁灭。那样一来……就算杀了人也能抹除痕迹。
从之前开始,奈琉就一直说着些“真想世界全部毁灭”“真希望这间学校能移动到恐龙们生活的中生代”之类的话。
那时的奈琉,或是恼怒,或是不快,而如今,那样的她仿佛已然消逝,这里剩下的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女。
留在她裙上的红色污点不会真的是血吧。
奈琉不会已经伤了别人吧。
理知心中的疑惑不断扩大。他已在超负荷运行,很想马上回家。
出站之后,他拿手机确认好路径,最后终于来到了挖掘现场。
日间,这里因恐龙热充满生气,晚上却闭门塞窦无法进入,不过这也理所当然。
——今天先放下它,我们回去吧。下次再一起来吧,奈琉。
奈琉呆站着,理知向她表达自己的希望,她却十分痛苦,似是有着一种无计可施的绝望。她就那么含着泪迈出步去。
他还以为要回车站,所以松了口气,可奈琉居然开始徒手攀爬挖掘现场背侧的悬崖。
他听她说,要从这里进挖掘现场,他吓得直哆嗦。
奈琉果然很不对劲!
“我们回去吧,今天就到这里吧。”理知拼命地阻止她。身着连衣裙,脚踏运动鞋的奈琉却痛苦得五官扭曲,往上爬个不停,同时哭喊着:
——没有下次了!
奈琉的精神状态很不正常,他揣揣不安着,自己也一起爬上悬崖,想要阻止她。
——奈琉,我们回去吧。回家吧,奈琉。
——不行!要是回去……就见不到了。
是什么东西让奈琉这么亢奋,让她绝望到了如此地步?想到问题的答案,理知感到喉咙被紧紧勒住,恐惧在他脑中回盘。
万一,万一,奈琉真的杀了人……
夏夜的空气热腾而潮湿,奈琉和理知都满身大汗——手上的皮肤蹭破,衣服也被泥土染脏。
我想回去!
我受够了!
他在心中如此喊叫,同时跟着奈琉不停地往上攀爬,中途滑了一脚,掉了下去。
他仰面朝天,睁开的双眼中映着大大的月亮和喊着他名字的奈琉,这幅景象转瞬即逝,他的视野变为一片黑暗。
——理知!理知!理知——!
◇◇◇
睁开眼后,理知发现自己被放在了医务室的床上,长发高中生奈琉望着自己,眼睛都哭肿了。
奈琉已经脱去体操服的运动衫和五分裤,换上了校服。自己到底在这里睡了多久呢?
他恍惚觉得,自己是从跟奈琉夜里闯入挖掘现场,掉下悬崖那时开始,一直睡到了现在。
“在悬崖上,你望着我……”
理知躺在床上,仰面朝天,仍有些精神恍惚,并如此细声说道,奈琉双肩猛然一颤。
“我想起来了……”
他边说边起身,奈琉则又是一颤。理知静静地看向她。
“暑假时,你打电话来,说不会再见我,是因为你觉得我受了伤,你有责任吧。”
“不是那样。”
他一说完,奈琉便面露厉色,否定了他的说法。
“那,是因为你在跟别人交往……?跟那个蓝色跑车里的人?我看到你跟他在车里接吻了。”
曾经那么想问而又问不出口的事,此刻竟从自己口中淡然脱出,他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果然还是在做梦啊。
“不是那样!”
奈琉竭力发声,再次否定了理知。在她眼底,深深的痛苦和哀伤蔓延开来。
“……那是我妈妈的男友——爸爸离家出走以后,那个厚颜无耻的人就闯进我家,想对我这个女儿下手……那就是个人渣!”
“你妈妈的男友?”
“那种家伙倒还不是我们分开的罪魁祸首……是理知你,理知你杀了我!”
——我才没有甩掉理知!是理知你——是理知你杀了我!
在化学室里,她情绪激动地站起,目光可怕,声音竭昂,这里她与那时一样,反过来痛斥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