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在胸口一下子涌上来。
仿佛为了斩断因这种感伤和不习惯的说话方式导致的害羞,我选择把门关上,头也不回地向着车站走去。临别之际,母亲被我那奇特的态度吓得愣住了。
“——景”
我坐在月台的椅子上,无所事事地玩手机,等待前往名古屋方向的电车。这时隔壁有一道声音向我搭话。我看向隔壁,一身黑的少女轻飘飘地坐在此前没人的椅子上。
供花的事情感觉被家里人知道的话怪麻烦的,所以她从我的房间出来以后保持着灵体化,将身体隐藏了起来。大致需要两小时才能获得暂用的肉体,从灵体变成半灵体状态的供花,面无表情地问我。
“是要回公寓吗?”
“呃。啊,是的……”
我环顾四周,担心供花突然现身的瞬间会被人目击。除了我们以外,站内虽然也有几个人在等车,但都没有注意我们这边,看去来没多大问题。
刚好有特急电车从反方向的月台经过。
“我想想。剩下三天反正我有想收拾的书和游戏,就这么回家也行,但是——”
我收起手机站起来,在原地伸了个大懒腰。
“难得出来一趟,我今天想就这么在外面呆。也算是顺便弥补前天没出门的遗憾吧。供花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想去的地方……”
供花抬起头看向提问的我,愣了一下。
“…………。去哪都行。”
她移开视线,用干燥的嗓音小声回应。我不禁对她一如既往冰冷且漠不关心的反应露出苦笑,在此瞬间。
“只要景在,去哪都行……”
供花冷不丁地补充了一句。虽然看不出表情变化,但她刻意不看我的眼睛,能看出有些许害羞。
我能感到今早自己心里刚萌芽的欲望在膨胀,而且越来越强烈。
“……是吗。”,我这么回答着的嘴角,现在肯定在不争气地抽笑。我像要遮掩这个表情似的向前走去,继续对话。
“了解。那,该去哪里好呢。凭直觉能想到的只有保龄球馆和电影院……可既然如此,就该去些平时不太会去的场所啊。人生最后的三日间,只要是和供花两个人呆在一起的话——”
——在我还说着这话时。伴随着铃声的广播响起,对面的电车滑行入站。赤茶色的车厢在减速,缓缓停下车。
以现在的时间来看,这趟车没有前往名古屋方向的人多,从这边看车窗,车内空空荡荡的。就连上下车也几乎见不到人。
这就是我每每在故乡的车站乘车时看惯的光景,一想到这恐怕是最后一次见,便心生感慨。
我坐在供花身旁,迷茫地眺望列车再次从站台驶离的画面,
(……那趟车,会开向什么地方)
突然,提出这样的疑问。说起来,那个方向的电车我只有从名古屋站回老家时才会坐。
所以一直都会在弥富站下。我没有试着去过“前面”,只是知道那趟车的终点站是到“○○○”,只是知道名字的程度。
我总会在途中下车,我下车后的电车,到底会开往何处?
在那头会有什么样的城市,展现在眼前的又会是什么样的景色?
——我莫名其妙地在意起来。说不定是因为我自己的人生已经接近终点。
“……去看看吧。”
我目送着渐行渐远的电车,嘟囔着,就这么定下了此前犹豫不决的今日行程。全因我知道了本不该知道的死期,与本不能遇到的供花相遇,明白了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感情。
如果还能正常活着就不会考虑到的事情,也可能无法亲眼目睹的尽头风景。我想和供花一起去看看。
◇
我和供花向反方向路线的站台移动,乘上到站的电车。这是早上八点三十六分发车,前往五十铃川的急行。
“五十铃川在哪……三重县?”
姑且先确认一下车内张贴的站点提示,赶去终点的五十铃川站前还有十五个站。另外,路线图上的五十铃川站后面还有站台,这条线真正的终点好像是名为《贤岛》的车站,只是我们这趟车只能到五十铃川站。
只要用手机稍微检索一下就能得到情报,可我故意完全不做事先调查,围绕着那尚未见过的终点站是个怎么样的地方,展开想象。
我和供花在只有两个座位的包厢座椅上并排坐下,看着转瞬即逝的景色,漫不经心地闲聊。
“……贤岛吗。既然名字带‘岛’,那应该是座岛吧。”
“有道理。至少,不会让人觉得是一座山……地名用上了‘聪明’的字眼,想必在那居住着高智商人群吧。每天开展高强度头脑风暴游戏,从而无情地驱赶愚蠢的废物,只有宝贝选中的贤者才能定居。恐怕那就是贤岛。”
“怎么可能嘛!”
我无奈地吐槽她“看太多漫画了。”,视线向左侧的窗外移去。
坐在走道边的供花,为了打发时间向我借来了手机,用睡眼朦胧的眼神把玩着益智游戏。看着她的侧脸,我问道。
“供花也没去过现在要去的地方吗?就,之前干回收魂魄的工作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