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心,不这样大概也没法建设一所完整的初高中一贯制学校吧。
理事长室在九楼。
从电梯出来,我走在长廊上。脚下是细长的油毡地板。既没有阻挡者也没有同行者,这条路就像引导战士走向战场的花道一般。
从侧面的窗户传来远处的呐喊声:加油——噢,加油——噢,加油——噢。在体育馆屋顶操场上奔跑的他们,并不知道即将开始的战斗。
想起去年文化祭结束时,和三鹰在这里的情景。没错,那时的她对我来说还只是三鹰松叶,而不是吉城寺菊莉。但是,现在已经不能装作不知道了。从那次偶遇她赤身裸体之时起,过去的一年就已画上句点。为了开启新的一年,我不能再保持无知了。
在那扇朴实坚固的门前停下脚步。
预约已经取得了。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打了电话,没想到出乎意料地轻易就约到了见面。也许理事长也一直知道这一天终将到来。知道我会察觉到过去的事情,然后前来追问真相的这一天。
我带着些许紧张,叩响了理事长室的门。
「请进」
我说了句“打扰了”,然后推开门。
这是我第二次打开这扇门。第一次自然就是被发现我在违规打工,已经做好退学准备的那次。一切都是从那时开始的。
和那时一样——理事长在厚重的办公桌对面等待着我。
「欢迎,君永同学。我一直在等你」
看着理事长——吉城寺芳乃那悠然的笑容,我最先想到的是她的说话方式。
和菊莉——和三鹰的说话方式很像。
中性的腔调,充满理性,难以捉摸——现在这样对比起来,她们的说话方式如此相似,让我不禁疑惑为什么之前都没有注意到。
是因为是母女吗?这又不是方言,从没听说过人的说话语气会如此相似。
如果说有可能的话,难道说——菊莉的那种语气,是以这个人为模板塑造出来的?
但是这个假设……就意味着她和我说话时的样子,完全是经过刻意营造的,仅仅是一个假面而已。
「理事长……今天冒昧打扰,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是哪方面呢?公事,还是私事」
「……是私事」
「原来如此。……那么请放轻松。从这一刻起,就当我不是理事长吧」
说完这句话,理事长站起身,走向放在看起来很高档的地毯中央的会客沙发。
理事长深深地坐进黑色皮革沙发。她示意我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我也怀着些许拘谨坐了下来。
在理事长仿佛在估量什么的目光下,我的身体变得僵硬,双手在膝盖上握紧。下定决心后,我开门见山地进入正题。
「关于我和您女儿们的……过去的渊源,您知道些什么吗?」
理事长稍稍眯起了眼。那是出于什么原因,我无从得知。
「果然是这个话题啊」
不过,她的声音依然平静。
「我就觉得差不多你该来了」
「您……早有预料啊」
「这是当然的。如果我处在你的立场,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吧——为什么要让一个同龄的男生随意出入住着年轻女儿的家里,肯定会这样充满疑虑」
「那么我倒希望您能在更早的阶段就解释清楚」
「抱歉啊。关于这件事,我认为除非你自己想要知道……」
「……为什么呢?」
「因为你和我的女儿们都异常地遗忘了那时候的事——虽说小学时期的记忆本就模糊,但你们对那段时期的遗忘程度,未免有些反常。不得不推测是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
「关于那件事,您是不知情的吗?」
「让我从头说起吧」
理事长放下交叠的双腿,从沙发上站起身。她走到墙边的架子上,用咖啡壶给两个马克杯倒上咖啡,然后端着它们回到会客区。
看来会是个很长的故事。
理事长问我「要加糖吗?」,我回答「不用了」。理事长把其中一个马克杯放在我面前,然后抿了一口自己的那杯咖啡。
就这样,用润湿的嘴唇,理事长开始讲述。
「有一种叫家庭寄养的制度」
我稍稍前倾身体,在膝间松松地交叉双手。
「小规模住宅型儿童养育事业——由经验丰富的寄养家庭或儿童福利机构的工作人员,在自己家中接纳多个孩子进行抚养。可以说是寄养制度和福利院各取所长的一种制度。目的似乎是让孩子们在相互交流中学习一般的生活习惯」
「……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对孩子们说的时候当然不会用这么官方的语言」
「您提到说多个孩子,那么在这种家庭寄养中一起生活的孩子……具体是多少人呢?」
「大约5、6人……好像是这样规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