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学起就好好听课,所以明白木字旁这个词的含义。对方没有表现出要对小学生做出亲切解释的意思,继续说道。
『是葬礼上经常用的花,颜色是浅黄色……。叶子、茎、花、种子,所有部分都带剧毒,吃了就能轻松毙命。是种可怕的植物。……知道为什么要给你起这样的名字吗?』
『……………………』
『取名的不是我,是你母亲啊……。我只是说了声“啊,这样啊”就去登记了,刚才的解释也是很久之后随便搜索才知道的。据她说——是喜欢这花的花语』
『……花语……?』
『剧毒、甜蜜的诱惑、援助——』
那男人咧嘴一笑,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她怎么可能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花语呢。她只是用她自己的理解,给这三个词赋予了她独有的含义。……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对我来说是毒药,是诱惑,是援助——就像她一直给我的钱一样』
当他嘴角浮现出讽刺的笑容时,在他身后静静守望的警官轻轻皱起了眉头。
我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只有那个警官,和细小孔洞那边的这个男人知道。
『不甘心吗,织见?』
他用像是命不久矣的病人般凹陷的双眼,隔着亚克力板注视着我。
『这是自然的啊……。痛苦,寂寞,不甘心……不被爱是这样的』
『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
面对他那仿佛在同情的表情和语气,我再也忍不住了,踢开椅子站了起来。
『像你这样的……!必须寄生在别人身上才能活下去的家伙……!』
『或多或少都是这样吧……。不是常说吗?人无法独自生存——』
『没打算好好活下去的人别说这种话!』
『真是令人伤心啊。……织见。这可不是别人的事哦?人生很容易就会走歪。以为自己在认真生活……以为自己在拼命努力……但变成垃圾的时候总会来临。你知道那时候该怎么支撑自己吗?』
那男人在亚克力板对面撑着胳膊,像是要传授什么独家秘诀似的——
『交个女朋友吧』
——他用充满毒性的声音,低语道。
『有了女朋友的话,不管自己多么废物,都会觉得被原谅了。能感觉自己没有被社会、被世界抛弃。……这是你父亲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忠告。要好好记住啊——』
我无法理解。
不,是不想理解。
靠依附他人来欺骗自己已经堕落的事实——通过他人的认可来逃避自己的本质。
实在太愚蠢了。
我不需要被爱。如果被爱会让人忽视本该注意到的事情,那我宁可不被爱。认可自己的只需要自己就够了。没必要借助他人的力量。如果被爱、被认可会让人变成那样的男人,那这确实就是剧毒。就像我名字来源的那朵花一样——
所以,我的人生不需要『点赞』。
不阿谀,不依附,不谄媚,不随波逐流。
是的,君子——
——呐,你知道这样一句话吗?
「……啊……」
仿佛有电流窜过全身。
就像一直未能接通的电路突然接通了一般。
……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忘记这种事呢?
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不可能知道这样的话。
明明是因为有人教过才能像现在这样脱口而出的——
「君子君」
我循声转过头去。
那里站着穿着校服的三鹰——菊莉。
她像看着孩子般柔和地微笑着,带着怀念的语气说道:
「真少见呢。我居然会是被等待的那一方」
「……是啊。这个座位,往常都是你先到的」
「因为我没去上课嘛。这是当然的」
窗外的中庭里,已经看不到学生的身影。
学校食堂中,只有从厨房深处传来微弱的收店声响。
像是坠入梦乡前等待被窝暖和起来的时光,这是终结前夕的短暂缓冲。清冷的铃声为这一刻画上句点。
『已到放学时间。已到放学时间。还留在校内的学生——』
我拎起书包,缓缓站起身来。
「走吧」
「去哪里?」
「去你不会突然脱光的地方」
菊莉露出像是在困扰的微笑。
「那就有意思了」
沿着学校前的坡道一直往下走,看到银行就向左转。沿着双车道旁的人行道走